“比完了再说。”
“行啊。反正我肯定不会输的。”
万澜虽然聪明,但是心思单纯,傻乎乎地应下后,翻身上马。
万达这下是彻底看清楚了,这姑娘虽然只有十三岁,却已经情窦初开。
而自家的这个傻小子,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压根不懂女人的心思,还真的一门心思要跟人家比个高低呐。
不行不行,必须阻止他们。
万达这边刚要上前拦住阿澜的坐骑,阿吉噶就走了过来,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
“万掌柜,让孩子们自己玩去吧。草原上的小狼崽不应该被关在马圈里。我们进帐篷,谈正事。”
万达无法,只能带着剩下的邱子晋和梅千张,还有几个伙计往帐篷里走去。
帐篷里烧着暖炉,通过一根烟囱将烟气排出去。地上铺了毯子,放着一个长长的矮桌子。
两边人马在矮桌子旁一左一右坐下,阿吉噶拍了拍手,立即有女人进来,为众人倒茶。
“万掌柜,我们喝的茶都是粗茶,你可不要嫌弃。”
万达笑了笑,双手捧起茶碗。
真是好大一碗的……面糊糊啊。
与喜欢往茶里放各种蜜饯果子等各种小料的大明百姓不同,眼前的这碗“茶”里,甚至被加入了发酵过的黄米面,带着一股酸甜酸甜的味道。
万达大着胆子抿了一口,发现味道居然不坏。
他看了邱子晋一眼,发现这厮已经“呼啦啦”地将整碗米糊糊干了下去,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好,喝了茶,就更是朋友了。”
看到万达放下空空的碗,阿吉噶高兴地说道。
喝完了茶,两边开始就“辣椒”的分销开始进行讨论。
昨天阿吉噶回到帐篷后,就将这个最新香料的好处和他的族人们宣传了一番。
听到这个东西居然比烧刀子都让人热血沸腾,还可以抵御寒冷,让他们大为兴奋。
万达今天特意带来一小包辣子面来,众人拿在手里传阅着。
有的人不知道这玩意的厉害,用摸过辣椒粉的手去摸眼睛,摸鼻子,甚至还有人直接捏了一把粉末凑到鼻尖闻的。
顿时,帐篷里咳嗽声,打喷嚏声此起彼伏。
那个叫做拓津的男人被辣的眼睛都张不开,跌跌撞撞地跑出帐篷,一头扎进了雪堆里。
“阿吉噶大哥,这真的不是毒药么?我感觉自己都不能呼吸了。”
阿吉噶身边的两个族人被熏的眼眶泛红,捏着鼻子问道。
“啊哈哈,万掌柜,看来还是需要您亲自上场才行。”
阿吉噶坏心眼地看着这些人遭受到了他昨天一样的体验,乐得哈哈大笑。
万达走出帐篷,在一个女仆的带领下,来到了正烤着全羊的烧烤架边。当着众人的面,将这包神奇的粉末,分出一半,洒在烤到一半的羊肉上。
“啊……好香啊。”
本来还摄于这包“红色毒药”威力的众人们,在闻到了混合着油脂味道的辛辣香味后,忍不住鼻头歙动。
阿吉噶早就等不及了,他拿起小刀,将一块眼看就要烤熟的羊肉割了下来,蘸了蘸最后倒进盘子里的辣粉,放进嘴里,大口地吃了起来。
“唔!”
油光光的嘴被烫得说不出话来,他干脆对着万达比了一个大拇指。
“兄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一场讨价还价的交锋后,万达和阿吉噶众人终于达成了一致,决定由阿吉噶的商队作为万氏商行在辽东唯一的行商,为他在整个东北部行销这个神秘的香料。
万达为此开出了一个极端亏心的价格——一两辣椒面换一两老山参。
并且以此作为价格基础,可以换其他的山货、药材,皮毛以及上好的马匹。
辣椒就此在大明迎来了香料生涯的巅峰。
但是人家一点都没觉得吃亏,反而觉得万掌柜的办事实诚,一口价不含糊,是汉人商人里难得的爽快之刃——不愧是“上面有人”的人生赢家,就是不差钱。
生意谈完了,好酒好菜也端了上来,更有身着艳丽服饰的女舞者进入帐篷跳舞助兴。
万达捧着酒碗与阿吉噶开始喝酒。
阿吉噶吸取了昨日的教训,没有上烧刀子,而是喝普通的米酒。这种酒的度数不是很高,即便是万达也能喝上好几碗。
不过为了给万达“分担火力”,杨休羡、邱子晋和汪直一开始就轮番向阿吉噶敬酒,一直到把他喝得半倒了,这才轮到万达亲自上场。
“万掌柜,我的兄弟。哎,如果我的另外一个兄弟散赤哈还活着的话,我一定将他介绍给你。可惜了……”
阿吉噶拍着万达的肩膀说道。
“散赤哈?”
那不是之前陈钺在奏折里提到的海西女真前卫都指挥么?
陈钺说他联合了建州女真,在新年里面突袭了奉集堡和周围的地区,然后大明边军迫于无奈,奋起反击。
这才有了他们的此次出行。
虽然听到了关键之处,不过万达也不敢表现的过于明显,他和柳叔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将话题往别的地方引。
先是谈辽东的天气,再谈到新年的习俗,果然最后绕了一圈,还是逃不开年节里的这场仗。
虽然它发生在比辽阳城还要更加东北边的铁岭卫地区。不过对于同为海西女真的阿吉噶来说,十八个村落的同胞被屠尽,还是让他感到了深深的兔死狐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