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不开这口,田水兰肯定会把那两匹绸子拿去换成棉布或卖了把银子自己留下。
“是啊,大春,今天的事情我们都是见证,你这一碗水得端平了。”三叔公也敲打了下这个侄子。
田水兰见大家都盯着她,嘟囔了一句,回屋把那个盒子端了出来,曾荣把盒子直接送进曾富祥屋子,随后又去曾贵祥的屋子里找了几张裁好的纸,把桌上的点心分出几份来给大家带回去。
送他们离开后,曾荣请曾富祥和她去一趟书院,她必须把书院的东西搬回来。
在书院整理行李时,正好曾贵祥来了,曾荣把这两天的“奇遇”告诉了他,又叮嘱了他几句话,让他多惦记些大哥,别只顾着自己。
曾贵祥得知自己缺席了这么重要的场合,当即气得跳了起来,控诉曾荣心里没有他,也控诉他在这个家没地位。
事实上,他对曾荣的离家远行倒没多大不舍,相反,更多的是兴奋和期待,他可不像家里那几个土包子,连内阁大学士是什么都不清楚,能看到的只有眼前这四十两银子。
他可不一样,他看到的是自己即将到来的远大前程。
第四十章 离家
次日一早,曾呈春和曾富祥破例没有早早去下地干活,曾贵祥也没有去书院,他说想见见徐家的人。
此外,曾荣的两位叔叔婶婶还有几位堂姐妹也在辰时之前过来了,也说是要送送她,两位婶婶和几位堂姐妹没少拉着曾荣的手问她是如何救下徐靖,又是如何入了徐家老夫人的眼,以及徐家究竟是多大的官等。
说白了,她们都寄希望于曾荣进京后能拉扯拉扯大家,就算不能把她们带去京城,可将来往家里捎东西时别忘了给他们也带上一份,或者是将来有什么事情求到她头上时别开口拒绝。
令曾荣诧异的是,族长和三叔公也来了,他们倒没提什么要求,只叮嘱她到京城安顿下来后给家里捎个平安,年节时也给家里写封信什么的。
曾荣一一应着,没少陪着落泪,她和曾华两人的眼睛都有点哭肿了,尤其是曾华,她的眼泪从昨晚开始就没怎么干,就连做的梦也是哭的。
丁婆婆上门接人时,曾荣一手牵着曾华,一手挎着个包袱,走到曾呈春面前,拉着曾华跪下去磕了个头。
曾呈春的眼圈也有点泛红,先是伸手摸了摸曾华的头,也拍了下曾荣的肩膀,说:“阿荣,照顾好阿华,别恨爹,爹之前也是不得已,不是真想卖你。”
“是啊,阿荣,阿华,我们是真不舍得你们离开,可我们也不能拦着你们去过好日子吧?你们到京城后,千万别忘了我们啊。”田水兰挤了过来,并把曾来祥推到曾荣面前,同时也挤出了几滴眼泪。
曾荣不想再跟这个女人虚与委蛇,没有接她的话,看了眼曾富祥和曾贵祥,拉着曾华出了曾家大门。
临上马车时,曾荣转身望了望身后的这些人和房子,这一次离家的感触比上一世大多了,毕竟年龄大了几岁,又是重活一世,很多记忆中模糊的东西这次又重新经历了一番,对亲情对故土的理解也更直观深刻了些,同时,对即将到来的未来也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而上一世她只是个六岁的蒙童,满心只想着逃脱被父母卖掉的命运,临上马车时只有逃离的欣喜和对未来那种懵懂的期盼。
马车出了村子后,曾荣才收拾起自己的心绪,一心一意照看起曾华来,因为她知道,曾华的内心肯定和她一样的惶恐和不安,只怕还多了几分不舍。
好在这一路一直有人相伴,有时是丁婆婆和唐婆婆,有时是紫艾和紫荆两位姐姐,这两位是徐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性子比较活泼,年龄在十五六岁,没少向曾荣和曾华两个说着这一路的见闻,也说徐家的人物关系,说徐家的规矩,说徐家的历史等。
偶尔老夫人也会把她们姐妹两个喊上她的马车,陪她说说村里的奇闻异事,说说书院的人和事,老夫人也问过曾家村的历史,问目前曾家有哪些在外做官或做师爷的人,问族长家有些什么人等。
闲聊之余,曾荣会做点针线活,那天从书院回家后,她又拉着大哥陪她去了一趟镇里把手头的荷包和草药都卖了,随后她买了两块布,这次进京,她和曾华不能再穿那些打补丁的旧衣服。
第一天进安州府里打尖时,老夫人看见她们身上的衣服便拧了拧眉头,当即就叫人去找两身衣裳给她们,只是她身边没有这么大的丫鬟,因而没有合适的现成衣服送她们。
好在曾荣有先见之明,忙说自己买了布,准备在马车上做,老夫人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饶是如此,她也命人带她们去安州府里的衣料铺子给她们姐妹两个买了两身现成的衣服。
曾荣知道,老夫人是嫌她们丢人了,她倒没太往心里去,可曾华不自在了,话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闷,曾荣没少开解她。
路途的乏闷和舟车劳顿对曾荣来说都不算什么,真正让她难堪的是面对徐靖,近了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远了又有点舍不得。
还有一点,她毕竟是一个成年人重生的,眼界和心界,经历和阅历都比一般人丰富多了,而徐靖此时仍是一个真正的懵懂少年,因而,两人相处起来的感觉也有点怪怪的。
好在徐靖和她们相处的机会不多,住店打尖时徐靖一般都是紧跟徐老夫人,身边有四五个人伺候着,曾荣和曾华压根没有机会靠前,也只有老夫人兴致来了,喊她们去车上闲聊时才有机会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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