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关系不好吧,明明柳春苗挺关心覃初雪的,曾荣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去见覃初雪,柳春苗特地摸了摸炕席,见炕席凉了,亲自去灶膛生火,且还为她烧水泡茶,送菜送饭,这些粗活本不该是柳春苗做的。
若说关系好吧,曾荣又隐隐觉得这两人并不交心,且柳春苗似乎对覃初雪颇为忌惮和戒备,否则也不会屡次问曾荣她们两人谈了些什么,又叮嘱她少接近她。
这可真是怪了。
带着这个问题,曾荣回去后特地找了几位较为交好的前辈,隐晦地问了这两人的关系,可惜,这几人均说平日里很少见到覃初雪,她们只知她为人严苛,连柳春苗也对她十分敬畏,至于别的,她们一概摇头。
不过曾荣也不是一无所获,通过这次打探,她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那个做错事被罚出宫的宫女是因为和宫里的太监勾结,把多余的物料做了私活托他去卖,这事不知怎么被覃初雪知晓了,为此,那名绣娘被打了二十大板且没收了她身边所有的财产。
这件事对这些绣娘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因为大部分绣娘会利用手头的边角料做点丝帕、荷包、香囊等小物件托太监带出去卖,这种事情不是个例,柳春苗不可能不清楚,可她没吱声,覃初雪却越过她直接重罚那位绣娘,有人说,覃初雪这是变相地申诫柳春苗失职,有管教不严之过,同时也是借此事立威,告诉大家,这绣作坊究竟是谁说了算!
曾荣自己是不大信这立威一说的,以她对覃初雪的了解,一个无悲无喜之人,不说哀莫大于心死吧,也相距不远也,怎么可能会热衷于权势之争?
退一步说,即便她是伪装的,她的格局断不会停留在这个小小的绣作坊,否则,她不会因为一件皇后的常服在曾荣面前失仪,也就是说,若说有所图谋,她图谋的应该是翊坤宫的那位。
只是以她的年龄和面相,曾荣猜想她更多的应该是为她的主子抱屈吧?
可她的主子究竟是谁呢?死去的前皇后?
想到这,曾荣心里忽地雀跃起来,她记得徐靖曾经提过一嘴,前皇后也有个儿子,可惜这个儿子貌似有什么隐疾,因而极少出现在众人面前。
联想到覃初雪对她采药那部分内容的关注,曾荣隐隐觉得自己接近了答案。
多半这位覃初雪就是前皇后的人,前皇后没了,她被发落到这远离后宫争斗的尚工局来,尽管如此,新皇后仍对她不放心,所以又委派柳春苗监视她。
柳春苗不敢忤逆新皇后,可又对覃初雪怀有几分慈悲之心,所以才一而再地照看她,却又时刻提防着她。
答案会是这样么?
对了,还有一位刘公公,刘公公是太后身边的人,却又监管着织绣司,一个太后,一个前皇后,一个新皇后,看来,这小小的绣作坊也不平静啊。
只是她该如何利用这三边关系呢?
新皇后显然不行,曾荣可不想和王家人打交道,有王楚楚和王梵在,她也不可能成为新皇后的亲信,更别说,她压根就不希望这位新皇后的儿子登上大宝。
前皇后貌似也不太可行,那位皇子素日连面都不露,绝大多数人并不知晓他的存在,徐靖也是娶了王楚楚之后,不得已选择站队王家这才知晓这位皇子的存在,即便如此,他也不清楚这位皇子究竟有何隐疾,因何不肯露面,可见皇家对此事有多讳莫如深。
因此,摆在曾荣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太后。
她也只能选太后,否则,她非得卷进前皇后和现皇后的是非中,以她的出身属性,只怕一出场就会被拍死,且还会死得连一点水花都不会溅起。
曾荣越想越后怕,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就做了这两人博弈的棋子,偏她还不自知,居然还幻想着从中借力,殊不知,人家早就把坑挖好了,单等着她往下跳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打起来了
这一夜,曾荣又是辗转难眠,想了大半个晚上,最后拿定主意,这三人谁她都不想站队,可谁她也不想得罪,她想从中借力,看能否利用自己的年龄优势,从夹缝中走出一条路来,最好是能跳到皇帝身边去做女史官,这条路或许更难,可最终的结局一定是最好的。
翌日,曾荣迟睡不醒,阿梅见人都往外走了,曾荣还没动静,便过来把她唤醒,见她顶着一双大黑眼圈迷迷瞪瞪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显然是没睡好,联想到昨日下午她又不见踪影,阿梅凑到她耳边问发生了什么。
曾荣不想说实话,可也不想欺骗她,想了想,说道:“这不想着今儿要见我妹妹了,一激动,快天亮才眯着,便成这样了,你也知道,她才六岁,这一个月我没在身边,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呢。”
阿梅信了这话,长叹一声,幽幽说道:“别说你妹妹,我离家一个月不也是想他们想得好几次晚上睡不着偷偷地躲在被子里哭,幸好,我身边还有你在,能帮我排解排解。”
“是啊,幸好还有你在。”曾荣深以为然。
阿梅尽管给她带来不少麻烦,可在这闭塞、冷漠、倾轧的深宫里,她们终究是需要互相抱团取暖的两个人,阿梅虽不够聪明性子也不够沉稳,但本性还算纯良,这对曾荣来说,足够了。
“好了,成日里说我伤春悲秋的,今儿你偏倒矫情起来,快穿上衣服吧,我去帮你打热水,省的晚了。哦,对了,今儿下雪了,怪冷的,你多穿点。”阿梅眨了眨眼睛,不想让温热的泪水流出来,起身去给曾荣准备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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