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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荣一听,想起朱恒之前提到的人口增长和税赋一事,斟酌了一下,把自家的大致情形说了一下。
    “你家有六个孩子?还有一人在念书?”朱旭问。
    以他的理解,曾荣家有兄弟姐妹六人,这人口基数不小,怎么还能说增长缓慢?
    再有,两个主要劳力种十来亩地养活这么一大家子,其中还有一个读书人,这税赋重吗?
    “回皇上,这账不能这么算,下官家虽有姊妹六人,但两个小弟尚且年幼,下官和妹妹也不是吃白饭的,下官和妹妹要种菜、喂猪、喂鸡鸭,还要去打柴捡蘑菇,饶是这样,依旧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大哥到了成亲年龄也只能干等着,故而下官的父母这才动了卖人的心思,否则,这家肯定支撑不下去了,再过几年,那两个小弟长大了,只怕连下官的妹妹也得一并卖了。”
    曾荣说的是实话,若没有她离开前留下的那些银两买的地,再过几年,等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长大了,这个家肯定是撑不下去的,男孩子的饭量比女孩子大多了。
    这也是她想把两位兄长接出来的因由,她委实不愿意看着那个愚孝的大哥为那一家子人做一辈子的牛马。
    只是实话听起来就不那么顺耳了,朱旭的脸立刻黑了下来,倒也不是冲曾荣,作为一代帝王,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子民需要靠着卖儿卖女才能维持生计,这跟打他的脸有什么区别?
    第二百九十章 牵线
    曾荣也是听到对方呼呼的大喘气声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正琢磨着该如何把话收回来时,对方先开口了。
    “乡下人家,卖儿卖女的多吗?”这话朱旭问出来着实有点难为情。
    可没办法,他想听实话,只能从曾荣嘴里打探,朝堂上的官员有几个是真从农村出来的?即便是,可这么多年过去,有几个不忘本的?
    “下官老家那村子卖孩子的不多,相反,我们那个村文风很盛,都愿意勒紧裤腰带供男孩子们念书,否则,也不可能建立书院,且这个书院还维持了上百年。”曾荣简单把曾家村的光辉历史学了一遍。
    朱旭一听,总算明白曾荣的这身才学从何而来了,原来是有渊源的。
    只是这个曾家村并不具代表性,村子里读书人多,在外做官做师爷做掌柜什么的也多,相应的,这些人回馈给村民和族人也多,因而这个村子才能进入一个良性循环。
    可绝大多数的农村应该是没有这个条件的,故而,他又问了些曾荣附近村子的情况,曾荣了解得不多,但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朱旭见曾荣特地提到农村人看病难,尤其是农村女人看病更难,盯着曾荣又看了半响,“果真想学医术?”
    曾荣点点头。
    朱旭听了挥了挥手,让她跪安了。
    出的门来,曾荣也没琢磨透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嘟囔了几句,很快放下了这事,她现在烦心的是王柏。
    方才闹了这么一出,估计用不了半天就该传遍半个京城了,她怕给徐家带去麻烦,也怕给自己带来麻烦,先前的几笔账王皇后还没向她清算呢,这又添一笔,只怕这结更没个解了。
    还有皇贵妃那,她若是知晓自己在学针灸,又会整出什么事情来呢?
    曾荣是晚膳后再次走进外书房才知晓皇上那句“果真想学医术”是什么意思,曾林来替他请平安脉时,他命曾荣在一旁观看,且还特地让曾荣也上前替他把脉感受了一下。
    诊脉结束后,皇上也没让曾林离开,直言曾荣想拜他为师学点医术,曾林一听拜师慌不迭地拒绝,“回皇上,下官才疏学浅,不堪为人师,曾姑娘有任何疑问之处可以说出来和下官一并探讨,只是这拜师一说下官愧不敢当。”
    曾荣听了刚要开口,朱旭看了她一眼,曾荣闭嘴了。
    “也好,探讨就探讨,你们两个去那边探讨,别打扰朕批阅奏章。”朱恒指了指北边窗户的案桌和高椅。
    曾荣一听自是喜不自胜,曾林则是一脸的懵,哪有在皇上外书房帮一个小女官传道受业解惑的?
    短暂的愣怔过后,曾林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曾荣在皇上心里的位置绝对不一样,上午刚被镇远侯训斥一顿,下午居然亲自替她开口牵线拜师,普天之下,谁有这份面子?
    这日过后,下午的平安脉皇上一般都钦点曾林来把脉,曾荣依旧是记载脉案的,所不同的是,每次完事之后,皇上会把曾林留下来,命他教曾荣一些基本医术医理知识,也教曾荣如何正确地往穴位上扎针。
    经常是曾荣和曾林两个在一旁轻声低语,朱旭在另一边的罗汉塌上拿着本奏章或拿着卷书默默看着,常德子立在一旁默不作声。
    一个夏天过去,曾荣总算学会了如何往穴位里扎针,可惜的是,因着男女有别,她只学会了手心手背、头部和脸上的部分穴位,不过头部和脸部的穴位她没有试验过,只拿着自己的手试过,好在曾太医送了一本书给曾荣,是关于针灸之术的,里面有几张人体穴位的标注图,她可以照着书慢慢练。
    皇上是中元节前搬回宫的,曾荣等人自然也跟着回归,令曾荣诧异的是,翌日一早,她回到药典局,居然发现郑姣坐在了她日常的位置上,这一惊不可谓不大。
    郑姣六月份还和她一起住在西苑,七月初回宫的,当时说的好像是膳食局是轮班制,不可能好事可她一个人来,可这才半个月不到,怎么就坐在了药典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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