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姣应该是从被窝里出来的,身上只穿了套粉色亵衣,同色的阔腿亵裤,外面披了件红色长款薄棉袍,头发披散着,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黛,脸不敷而粉,剪剪秋瞳,盈盈似水,姣姣如卿,楚楚动人。
曾荣一时竟看呆了。
“干嘛,看着我犯傻?”郑姣把手在曾荣面前一晃。
“可不,人家说月光下看美人好,我这是烛光下赏美女,果然比白日里多了几分神秘和曼妙。”曾荣一边说一边推着她上炕,这个季节晚上有点凉了。
“什么话?你是说我白日里不好看?”郑姣转身瞪着曾荣,大有曾荣回答不满意的话就扑上来之势。
“淡定,雅正,郑姐姐,我的意思是说以你的姿色和才情居然落选了,那些人得多眼瞎。”曾荣讨好一笑。
“德行,难怪人家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跟着你混,也学泼皮了。”郑姣飞了曾荣一眼,上炕进被窝了,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曾荣坐过去。
两人这才说起了正事,皇上今日并无大碍,只说自己身子乏,命曾太医来帮他针灸推拿了一会,之后的确留下她,问她家乡籍贯,问她年龄,问她才情,学了些什么,读过什么书等。
“是我告诉他我在跟你学弹琴和围棋,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快找你。”曾荣回道,她也没弄明白,皇上究竟什么心思,难不成是真的对郑姣动心了?
没道理吧,郑姣在他身边做了好几个月的侍餐掌事,皇上和她相处时间绝对比曾荣多多了,没道理那会没看上,如今却因为曾荣两句话改变了想法。
“我就猜必有缘故,他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我?”郑姣说不失落是假的。
“好了,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曾荣推了她一下,说道。
“什么过程什么结果?你才多大,瞎说什么?我也是打算做几年出宫回老家的。”郑姣害羞了。
她是绝不承认自己对皇上有非分之想的。
“是是是,是我瞎说,可我也没说什么啊,我只是告诉皇上我在跟你学瑶琴和围棋,说我很羡慕你们弹琴下棋时的优雅,皇上也没说别的。”曾荣知道女孩子面皮薄,忙把话收回来。
说完,曾荣忽然想到了皇贵妃,又道:“记住了,这事你可千万别跟崔姑姑她们说,确切地说,任何人都不要说,不管是我和你学琴还是我向皇上推举你,一个字都不要跟外人说。”
她是怕传到皇贵妃耳朵里,郑姣在药典局又待不住了,她还等着郑姣帮她找到朱恒的病案呢。
再有,这事若透露出去,只怕郑姣以后想见皇上就难了,曾荣把利害分析给郑姣听了,不过她没有提皇贵妃,只说后宫女人善妒,正经的妃子想出头都难,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女官了。
“你放心,我早就有体会了。”郑姣自嘲道。
见此,曾荣猜想她参选时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多半是有人暗度陈仓把她换下来了。
曾荣对此不感兴趣,没追问下去。
三天后,曾荣休沐时,皇上又把郑姣叫了去,这一次,皇上留郑姣手谈一局,郑姣听曾荣的,付出了全力,尽管最后还是输了半子,但这一局皇上赢的也不轻松,有种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之感。
从那之后,皇上若是下午不忙,偶尔会叫郑姣过去陪他下会棋,有时也会谈论些字画什么的,但有一点,多半会挑曾荣不在的时候。
寒衣节过后,天气很快转凉了,棉袄棉裤也上身了,曾荣再给朱恒做针灸总担心他会着凉,为此,针灸地方换成了炕上,左右太后知他怕冷,早早就命人为他把大炕烧上了。
因着十月十七是朱恒的十七岁生日,曾荣从重阳节后就开始赶一幅圆形的摆件,画面是四只兔子在竹林里戏耍,原本她是想绣竹熊的,可想着她的竹熊画上次被皇上看过,这次若送竹熊绣品皇上若是看到了肯定能一眼猜到是她送的。
东西绣好后,曾荣托制造司的师傅们给做了一个紫檀木的托,弄好后,曾荣用一个硬纸盒上装好,在纸盒上外面用一根红绸打了个蝴蝶结。
可巧十七日这天曾荣当早班,下了值后她先回的内三所住处,拿了东西就往慈宁宫赶,这个点应该是没什么人,若有人替他庆生,应该也是早膳前,不过皇上没去,曾荣也不知他是否忘了,没敢提醒他。
果然,曾荣进慈宁宫时鸦雀无声,见到曾荣,门口的宫女指了指太后日常会客的东边屋子,曾荣以为太后在午休,没去见她,直接进了后院。
谁知她兴冲冲地拎着盒子进屋时,屋子里突然钻出了个绿衣女子。
因着堂屋的光线有点暗,曾荣辨认了好一会才认出对方是甄晴,是和曾荣同一批入选的女官,只不过她进的慈宁宫,曾荣进的内侍监。
之前倒是听说过太后有意把甄晴放到朱恒身边,可朱恒没答应,这一次她出现这里,又是怎么回事呢?
甄晴见到曾荣倒是不意外,笑了笑,“二殿下没在这。”
话音刚落,小路子出来了,见是曾荣,忙告知她说是朱恒在太后屋子里。
“太后屋子里?”曾荣忽地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原来方才为她指路的宫女不是说太后在午休,而是想告诉她朱恒在太后屋子里,联想到甄晴的出现,曾荣猜到朱恒准是在听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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