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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常一家的花销是靠曾富祥做管事的工钱支撑着,两口子商量好了,说是要争取在几个弟弟妹妹成亲时能拿出一百亩地的陪嫁或聘礼。
    曾荣见陈氏提到这个话题,也才想起来,二哥今年十七岁了,这个年龄该说亲了,难怪大嫂如此节省,曾荣送她的好衣料和几样金饰全都收起来,说是等二哥说亲时用得上,省的再花银子买去,而她就一个乡下人,也不出门,日常衣裳有几件棉布的就不错了。
    曾荣听了当即有点自责,她把他们接到京城来是希望他们能自立能过好自己的生活,也希望他们能看顾阿华几分,但绝没有把这一家的负担压到他们肩上的意思。
    她在外面讨过生活,知道没有能力没有手艺单纯靠出卖劳力挣钱有多难。
    可这大半年因着朱恒也因着她自己比较忙,她忽略了那家人,即便回去看他们,也待不了多久,心思也基本花在阿华身上,对那个住在书院的二哥关心甚少。
    这次听陈氏说,曾贵祥这一年也吃了不少苦,花了半年时间从丁班跳进了丙班,说是争取年底进乙班,明年去参加童生试。
    他自己说,他的亲事想等到他考完童生试再说,若是能中上个秀才,于亲事上也能更多的选择权,只是如此一来,成亲的花销势必也要多一些。
    故此,陈氏才会省吃俭用。
    故此,曾荣才会想着把这担子接过来,不想给大哥两口子这么大的压力。
    连着两天,曾荣除了去膳食局用膳,基本没怎么出过屋,这两天,除了画画,她也看书练字。
    第三日,她把自己画好的花样连同她在浣衣局做的几个生肖荷包一起包了起来,刚要出门时,只见阿梅又来了。
    这次阿梅是来送信的,说是覃叔托江南带话进来了,欧阳思昨日进京了,目前在钱家住下来了。
    曾荣一听,哪里还待得住,忙拉着阿梅往慈宁宫跑,谁知阿梅却把她带到了宣诏台这边。
    曾荣上去时,正好看到朱恒的背影,他的头微微仰着,曾荣也不知他是在看远处的街景还是头顶的蓝天,但能感知到他背影里折射出来的孤独感。
    曾荣向守在楼梯口的小路子和小海子摆了摆手,轻手轻脚地走到轮椅后面,把身子往下蹲了蹲,保持在和朱恒一个高度,这才发现,这个高度压根看不到远处的街景,只能看到头顶高高的蓝天,以及偶尔飘过的白云和经过的大雁。
    第四百四十六章 危机感
    曾荣正蹲在朱恒轮椅后面抬头仰望天空时,朱恒忽地转过身子,把手伸向她,“来了?”
    曾荣没有去握他的手,直接站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后面?”
    朱恒低眉看了眼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你的脚步声。”
    “我明明没弄出动静来啊。”曾荣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布鞋,有些不太相信,特地又轻轻走了几步。
    “我听了一年多。”朱恒淡淡一笑,似有几分失落。
    曾荣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她想到了方才朱恒把手伸出来时的欣喜以及缩回去时的失望,也想到了她每次进慈宁宫后院去见朱恒时朱恒眼睛里的神采以及她每次说要离开时对方的不舍。
    她终究还是伤了他。
    “对了,你今儿怎么跑这来了?该不是……”曾荣说到一半,忽地意识到朱恒的失落因何而来了。
    难怪他一个人跑到这城墙上来了,原来他是吃醋了,或者说,欧阳思的到来令他有了危机感,偏曾荣又始终不肯正式回应他,也就难怪他会患得患失了。
    “该不是什么?”朱恒低头问了一句,两手放在膝盖上,一会张开一会握拳。
    曾荣知道这是他极度紧张和不安的一种表现,略一思索,她走到轮椅前,蹲在了朱恒面前,抬头与他对视道:“阿恒,欧阳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假,但也仅止步于此,若我对他有别的心思,当年就不会带着我妹妹大老远进京,我的绣技在老家那边城里也能养活我和妹妹,而且还不必背井离乡的。”
    “可你,你对我一直,一直忽远忽近忽冷忽热的,我,我感觉自己看不透你,也把握不住你。”朱恒艰难地开口了。
    这个问题他一直在心里藏了很久,也苦恼了很久,随着两人来往的日渐密切,彼此也越来越熟惯,他得出一个结论,曾荣对他更多的是亲情,是基于同情基础上延伸出来的亲情,可以为他舍弃闺誉,舍弃自由,舍弃健康,却独独不肯爱上他。
    一开始他以为曾荣年龄小不懂,可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发现曾荣不是不懂,而是在刻意回避他。
    比方说刚从,他明明把手伸出来了,可曾荣就是不肯握,还有好几次,明明眼睛是看着他的,可目光却是空的,像是透过他在看别人。
    为此,他怀疑曾荣心里有别人。
    扒拉了一下曾荣的成长经历,唯一的例外就是这位欧阳思。因此,听闻对方进京了,朱恒确实有点患得患失了。
    可即便如此,朱恒原本也没打算把自己心思说出来,哪知偏偏被曾荣看出来,想不承认也难。
    “我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有点伤到你了,阿恒,我虽从乡下来,没有良好的家教,可我也清楚一点,私相授受和私定终身是不对的,前两日去瑶华宫谢恩,皇贵妃也说到此事,一开始嘲讽我出身低没家教,不懂女孩家的闺誉比性命还重,后又讥笑我说,奴才是没有话语权的,一切都须听从主子安排,哪里来的闺誉不闺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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