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荣一听皇上来了,先就暗道了一声不好。
果然,朱旭一进来,看到瘫倒在地的叶子和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宫女太监,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上前几步,躬身对太后道:“母后,这事交给儿子来处理吧。”
“不必了,哀家还没老到是非不分的地步,这里交给哀家,儿子还是先顾着皇后那头,太医怎么说,皇后可是醒了?”太后冷眼说道。
“回母后,皇后尚未脱离危险,母后经验足,不若母后替儿子去瞧瞧,借母后的福气,保佑他们母子平安。”朱旭低声求道。
事实上,他并不清楚这边发生了什么,只听阿春说曾荣被皇后身边的掌教姑姑带走了,说那位掌教姑姑在曾荣屋子里搜检了一番,拿着一个绣着竹熊花样的荷包当罪证走了。
朱旭当然清楚这事赖不到曾荣头上,那个竹熊摆件在他案桌上放了一年,之前小十儿就喜欢,已张口跟他要过一次,他没答应,那次小十儿不慎还把这摆件的琉璃外罩打碎了。
这次小十儿趁他不在把那摆件拿走也有好几天,可偏偏昨儿晚上出事了,偏偏又是在曾荣拒绝进瑶华宫之后出事的,尽管他尚未查明事情真相,但他相信绝非曾荣所为。
故此,听到阿春求助,朱旭忙过来想为曾荣求个情,哪知进门看到的却是曾荣一脸淡定地站在炕沿前,地上却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不用问也能猜到是母后在提审他们。
皇后出事,自然不会是她身边亲信做的,排除曾荣,最大的可能便是阿瑶。
若果真坐实阿瑶的罪名,这事后续就麻烦了,真要处置阿瑶,先不说他舍得不舍得,于朱悟的影响也很大,他的亲事都未必能保住。
可若不处置,宫里其他嫔妃如何看待他如何看待阿瑶?传了出去,只怕那些朝臣们还得再次弹劾他,且这次事关皇后,又有镇远侯撑腰,绝非他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更别说,此事事关皇家颜面,他一个做皇帝的,一而再因为后宫之事被群臣弹劾,皇帝的尊严和威信何在?
因此,当务之急就是把这件事压下去,只要阿瑶的罪证没有坐实,后续事情就好办多了。
太后太清楚自己儿子在想什么了,多年前朱恒被人推进井里一事就因为儿子拦着她才没往下查,以至于这么多年她一直觉得愧对这个孙子也愧对朱恒的生母,如今同样的事情再来一遍,她不想再姑息下去了。
可儿子的颜面她又不能不顾及,儿子不是普通人,是当今皇帝,此等乌七八糟之事若传出去,伤的是皇家的颜面也是儿子的颜面。
太后也两难了。
“儿子啊,你就听母后一句话,人心是会变的,正因为你一次次纵容,才有后来一件件的恶……”太后痛心疾首地开口了,可话说到一半,一看满地跪着的人,只得改口道:“罢了,道理也不用多说,你也这个年岁了,望你三思。”
言罢,太后两眼一闭,挥了挥手。
袁姑姑见此,忙喝退地上一众人等,曾荣也趁机告辞,屋子里只留下那对母子。
约摸一盏茶工夫后,朱旭才从屋子里出来,黑着脸,脚步也不如之前有力,膝盖还有点打弯,常德子见了忙上前扶住他,没等朱旭发问,主动说里面刚有人出来传话,说是王皇后醒过来了。
朱旭一听,也顾不得别的,扶着常德子出去穿过大殿进了西边的产房。
曾荣此时并未离开,她和郑姣在一起,两人都有许多话要说,可身边这么多人,显然不是谈话的时机,不过她倒是打听到一点皇后的最新状况,说是见红了,也破了羊水,喝了催产药,正催生呢,曾两度疼的昏迷过去,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这会是生是死。
当然,是生是死这话是曾荣自己猜测的,郑姣绝对不敢说出来。
郑姣有心想问问曾荣是又如何被牵扯进去,可见曾荣自己闭口不谈,她也只得闭口不问。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阿梅拎着个食盒来了,不过这食盒不是给曾荣的,是给太后的。
原来,朱恒也得知曾荣被皇后的人带走了,原本是要亲自来的,可被王姑姑拦住了,说皇后正难产呢,不可能顾得上刁难曾荣,多半人是把人带去太后或皇上面前问话。
于是,他打发人去了趟慈宁宫,得知太后果真在坤宁宫坐镇,他命阿梅来一趟,不敢明着来,找个给太后送膳食的借口。
问明缘由后,曾荣把阿梅送到门口,她没有进去,阿梅自己一个人去见太后。
太后瞅了眼唯唯诺诺的阿梅,又扫了眼阿梅手里的食盒,了然问道:“恒儿知道了?”
得到阿梅的回复后,太后脸一沉,“谁在他面前嚼的舌根子?”
“回太后,奴婢不知,好像有人来找主子了。”阿梅怕怕吓吓地回道。
太后嫌弃地瞪了阿梅一眼,没再问下去,命阿梅打开了食盒,想必是知晓她没有胃口,只准备了半锅热粥和四样清淡小菜。
阿梅把东西摆好后并未离开,躬身把一双象牙箸递到太后面前,“启禀太后,二殿下叮嘱奴婢务必守着太后用了这粥后方可离开,二殿下说,说您老人家别忘了,您也是他的皇祖母。”
太后本来已接过筷子,听到阿梅最后一句话,忍不住又把筷子放下,想起方才之事,只觉胸口越发的堵得难受,只得大口大口地喘气,一旁的袁姑姑见了忙命人去宣太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