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在曾荣的周旋下算是宾主尽欢,唯一一个落寞之人是曾华。
这种场合,曾荣倒是有心不带她参加,可钱家下了帖子,曾荣也不好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否则,曾华还得面对一堆人的询问和怀疑,与其那样,还不如干脆带上她。
只是曾荣没想到的是,不独她看出曾华的落寞,欧阳思也看出来了,主要是这两天他一直觉得曾华不对劲,像是在躲着他,他问过曾华缘由,曾华解释说是因为曾荣要出阁之故,心情不好。
这个理由倒是瞒过了欧阳思,可正因为此,欧阳思更为怜惜她,总想着开解她,哄她开心。
这不,见曾华低着头恹恹地从酒楼出来,送走钱家人之后,欧阳思走过去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听闻聚茗轩茶楼的酸梅汤是一绝,我带你去尝尝吧,正好我要去那边的书肆找几本书。”
“罢了,那东西太凉,刚吃完饭,还是以后再说吧。”曾荣替曾华拒绝。
她是担心曾华一时崩溃,到时她们姐妹两个的秘密就守不住了。
“可不是,女孩家家的,是不能吃太凉的东西。”欧母见曾荣拒绝,也以为不是什么好东西,瞪了儿子一眼。
“没事的,不凉,我喜欢那味道,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喝。”曾华不知为何固执起来,笑着看着曾荣。
曾荣暗自叹口气,本想命紫萝跟着,可曾华拒绝了,说是带着紫萝反倒不便,左右她才九岁,外人也不会说什么。
“大姐,大姐,你就让我跟二哥去吧,等二哥成亲了,他就不会疼我了,我想跟着他玩都不能了。”曾华摇着曾荣的胳膊倚小卖小地撒娇。
“去吧,记住了,不许给你二哥添乱。”曾荣暗示道。
“我带着她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欧阳思并未听懂曾荣的话外音,大大咧咧地说道。
曾荣看着这两人离去的背影,许久没有动地方,一旁的欧母陪笑解释道:“我们阿思一直羡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家庭,尤其是想要个妹妹,他是真喜欢阿华,没少跟我说总算有个妹妹可以让他宠让他疼了,还说阿华特别懂事,小小年纪会做饭也会收拾屋子,本以为他可以照顾照顾这个妹妹,反倒是妹妹照看他。”
“可不是,我们阿华确实懂事,平时在家也没少帮我做事,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家这两个妹妹比起旁人家的孩子,可是吃够了苦头。”陈氏说道。
这话欧母和欧阳思的外婆深有同感,就着这话题说起了老家的人和事。
曾荣没有答言,这会的她更关心的是曾华,也不知她究竟能否把控住自己。
不过曾荣的忧心很快就被宫里来人打断了,皇上打发小全子来口述了一道旨意,说是五月初八送聘礼,让曾荣准备准备接聘礼。
曾荣哪知接聘礼有什么规矩,忙打发阿春去一趟钱家,问问当年他们是如何接聘礼的。
第五百四十七章 会错意
这天下午,曾华和欧阳思是快天黑了才回来,曾华显然是哭过,不过曾荣从她脸上看到一种痛过之后仿若大彻大悟般的释然,联想到自己和徐靖,曾荣什么也没问。
倒是欧阳思,看向曾荣的目光有点怪怪的,有疑惑有愧疚似乎还有怜惜,几次欲言又止的,曾荣问过他,可他摇摇头,说是在烦恼钱家这门亲事究竟妥当与否。
他给出的理由是言语不通,总不能将来他阿娘和他妻子说几句话还要他这个做丈夫的在一旁转述。
还有,若是他出去当值了,家里只剩阿娘和妻子以及妻子带来的一堆下人,阿娘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日子该如何打发?
这事曾荣就帮不上他了,因为她清楚,言语不通只是一个托词,真正的障碍是两家身份上的悬殊,但有一点,钱家已然拿出了诚意,剩下的就看欧阳思怎么做了。
她倒是也提点了他几句,可于他而言,她终究是个外人,真正拿主意的还得是他自己。
接下来几天曾荣几乎忙得不停脚,初七日是徐家请吃送嫁饭,初八日是皇家送聘礼,考虑到曾荣家的情形,送聘礼的太监们把东西放下就退出去了,没有留下来用茶,只收了个红封。
饶是如此,一百六十抬的聘礼仍是把曾家前后院外加屋子里摆得满满的,曾荣带着阿春几个把东西整理了一天,哪些该留下哪些该带走。
初九日一早,徐家打发人把三十二抬嫁妆送了来,紧接着,钱家也命人把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抬进门了,曾荣几个又是忙了一整天,最后和宫里送来的聘礼凑成了二百八十八抬嫁妆。据钱夫人说,当年朱恒的母亲出阁时也是这个抬数。
因着老家还有哭嫁一说,天黑后,曾荣沐浴过后,换上一身新衣,和曾华陈氏几个坐在一张炕上,对面屋子里坐着的是欧阳思的外婆和母亲,欧阳思和曾富祥曾贵祥兄弟三个站在院子里。
不一会儿,一阵带着老家口音的唱词呜呜咽咽地响起来,曾荣仔细听了一下,唱词是细数母亲的不易和艰辛,把一个一尺多大的孩子拉扯长大,再把她送出门,说不尽的谆谆教导道不尽的恋恋不舍,可惜,这些词对曾荣而言一点冲击都没有。
她一出生就没有了母亲,最早的记忆是父亲不耐烦的呵斥以及后母嫌恶的白眼,还有就是大姐忙碌的身影,再大一些,就是大姐牵着她出门,把她放到一旁的草地上坐着,她自己去做事,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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