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伸出大手,带着剑茧的手一寸寸轻柔抚过秋阑的小腹,从上到下。
“我看到他时,他已经长成那么大,你怎么会那么狠心,带着他去死?”说这话时,易归雪语气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怨气,他拧着眉,似乎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语气平静,“我费了很大功夫才保下他,可我救不活你。”
易归雪的手捧着秋阑的脸,凉凉的触感让秋阑打了个寒颤,他直觉易归雪很不对劲,根本来不及消化这刚得知的冲击消息,急切询问:“归雪哥哥,你还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你再救救他。”
第54章
易归雪对秋阑的话恍若未闻,手上兀自轻轻摩挲着秋阑的脸颊,像在细细品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又像是着迷在一个失而复得的宝物里。
他声线很沉地开口,语气算不上好:“既然你不想要他,当年宁愿带着他去送死也不愿找我,这时候又何苦管他死活。”
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而不是在说他的亲生儿子。
秋阑捏住手心,有些茫然地回看他:“我不知道的,我没有想让他死……”
易归雪暗色的瞳孔愈发幽深,古井无波,捏着秋阑下巴的手突然发紧,里面酝酿着长达八年的怨与恨。
他曾经想,只要阿阑回来,他不会追究当年的事情,可现在的他仿佛分裂成两个人。一个还是沉着冷静的雪王,一个是被铁链束缚,关在暗无天日的深牢里暴虐戾气横生的魔,叫嚣着最原始最深沉的欲,操纵着他将一直耿耿于怀的话问出来。
“八年前,你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在缠绵后匆匆逃离,让沉浸在甜蜜梦境中的他一觉醒来面临身边冰冷冷的空茫,从天上掉落地下,不过如是。
秋阑静了一瞬,一片混沌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易归雪问的是什么,他忽然怯怯伸手扯住易归雪的一片白色衣袖,力道很轻,却足够让衣袖的主人察觉,轻轻晃了晃,事到如今他再蠢也反应过来当年是自己搞错了。
“归雪哥哥,我当时以为你讨厌我,怕你醒来会骂我,才会离开的,你别生气了。”秋阑的声音因焦急而带着些哭腔。
易归雪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差点酿成他心魔的疑问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他慢了一拍地问:“你……怕我?”声音像堵在嗓子里,又沙又哑。
秋阑连连摇头,就着抓住袖子的力道整个人扑到易归雪怀里,哀求他:“不怕你,你救救他好不好?”
他迟钝却狡猾,原来易归雪不止不讨厌他,还很喜欢他,他卑劣地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想以此达成自己的目的。
雪王从不是好糊弄的蠢人,也许他会短暂被爱情蒙蔽双眼,可如今事实已经如此清晰摆在他面前,让他连想自欺欺人都不成,他咬牙切齿地捏住秋阑的一边肩膀,手上力道很大:“当年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是你整天缠着我,说喜欢我,说要与我一同回雪族。”
“是你说即使我走了也会来找我,无论多远。”
“是你跑来雪族找我,求我吃东西,要给我疗伤……”
易归雪突然顿住了,像一尊风雪中的雕塑,冷凝而沉默,他忽然想起,二十一岁的秋阑救他时,默默背着他走了那么远的路,却没再像小时候说过一句喜欢他,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以为秋阑对他一往情深,以为只要自己回应,他们就能心意相通,成为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爱侣。
是他一厢情愿。
秋阑感受着易归雪仿佛要吃人的力道,看到易归雪眼里燃烧着黑色的戾气火焰,舔了舔干涩的唇,鼓起勇气抬头:“是我,归雪哥哥,是我的错,我喜欢你,我误会你了,我们和好吧。”
易归雪对上他目光中灼灼的期望,突然勾起唇角,声音冷冽:“既然如此,我们该补一场成婚大典,轰轰烈烈将你迎娶进飞雪宫做王后。”他垂头认真看着秋阑,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秋阑闻言呆住了,下意识小声辩驳:“我是个男人。”男人怎么能做雪族的王后?
易归雪沉下脸:“你不愿意?”
秋阑余光在躺在床上,小脸苍白若雪的易铮脸上停顿了一瞬,咬咬牙:“我愿意。”
他本以为只是短暂地先顺着易归雪哄,等治好易铮再说,万万没想到易归雪会提到这一出,只能顺水推舟先应下,寄希望于日后易归雪这股没来由的邪火消失,将这事糊弄过去。
易归雪扬起下巴,冷清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把秋阑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秋阑颇为可怜地问:“归雪哥哥,到底要怎样才能治好他?”
易归雪猝不及防一把将他整个人抱起来掼到床榻上,刚好躺在易铮旁边,转头就能看到易铮脆弱而漂亮的睡脸,秋阑没来由地心慌,询问地看易归雪,却看到易归雪开始慢条斯理地脱下外袍。
白色的质感上乘的衣料轻飘飘落在地面,里衣贴身,露出易归雪精壮的肌肉,仿佛一只捕到猎物的凶兽,懒洋洋地舔了舔爪,毫无意识炫耀着他的力量强健。
第55章
易归雪将秋阑躲避的头掰正,认真探究秋阑眼中的情绪。
是害羞,还是躲避?亦或是厌恶?
他的呼吸急促而猛烈,就这样焦急地打在秋阑脖子上,秋阑软软抓住他的手腕,自欺欺人地问他:“这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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