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吧。”
宋棠斜睨霍凝雪,“太后娘娘同徐贵仪聊了些什么?”
霍凝雪见宋棠终于愿意听了,恢复笑容,压低声音:“是婉顺仪。”
“太后娘娘问得许多与婉顺仪有关的事情。”
宋棠道:“这有何值得你高兴的?”
霍凝雪闻言挺一挺小身板:“臣妾是替娘娘高兴呢。”
“婉顺仪本是娘娘宫里的一个小妃嫔,若不是得幸攀上娘娘,如何能有今日?可臣妾瞧她对娘娘不但不感恩,反而处处要与娘娘争锋,实在是不知好歹。”
“徐贵仪说,太后娘娘问起婉顺仪的事情时,并不怎么高兴。”
“想来也是瞧不下去她那副做派。”
宋棠又一次因霍凝雪的狗腿而倍感无言。
这消息对她虽说并非全无用处,但她依然不大买账:“这又如何要替我高兴了?婉顺仪如何,同我有什么关系?抑或在你眼里,我是那等子眼里不能容人的?”
霍凝雪忽然沉默。
她心说,淑贵妃您过去的样子确实也不像眼里能容人。
只是不敢把这话说给宋棠听,霍凝雪讪笑着应声:“娘娘自不会如此。”
宋棠一颔首:“你明白便好。”
晚些霍凝雪从春禧殿回到见善阁,想起在春禧殿同宋棠之间的对话,直感觉稀里糊涂。原来淑贵妃大度能容人,不计较沈清漪分走皇帝陛下的宠爱?
霍凝雪枯坐罗汉床上,脑海里反复回荡几句话——
为什么?
沈清漪她,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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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事结束未几日,太后娘娘的生辰已至。
后宫妃嫔们提前将生辰礼备下,到得这一天更是清早齐齐到永寿宫去贺寿。
宋棠作为淑贵妃走在最前面,领着妃嫔们入得殿内,与上首处坐着的郭太后行礼请安:“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恭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郭太后抬手免了众人的礼,又满目慈爱让宫人与她们赐座看茶。
待妃嫔入座,她笑一笑:“难为你们一大早来,也是有心,哀家很高兴。”
“霍嫔。”说着郭太后点了霍凝雪。
被点到的霍凝雪连忙起身离座:“太后娘娘,臣妾在。”
郭太后脸上笑容更灿烂两分,问:“你送哀家那副刺绣可是自己绣的?”
霍凝雪诚惶诚恐答:“那副刺绣确为臣妾所绣,只技艺不精,多有不足,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霍嫔谦虚了。”郭太后说,“这般手艺,比尚衣局的姑姑也是不差的。”
“这份礼物,哀家很是喜欢。”
霍凝雪没想到自己会得郭太后的夸赞,又是高兴又是惶恐说:“多谢太后娘娘抬爱。”她记起那时自己将这一副刺绣图献给宋棠时,宋棠没有收,只让她留作太后娘娘的寿礼,不禁心生感动。
“坐下说话吧。”
郭太后示意霍凝雪入座,继而又点了两个妃嫔夸奖一番。
因是这般,正殿内的气氛松弛下来。
却也在这个时候,郭太后话锋一转提起前些日子后宫里发生的事情。
“哀家虽然一心向佛,但亦非两耳不闻窗外事。近来宫中颇不安生,哀家不是什么都不知,连巫蛊之术都有人敢拿出来扰乱后宫了。邓氏已经受罚,你们当引以为戒,万不可重蹈覆辙。”
“只说起来,这宫中有些人是该好好反省反省。宫里发生那样的事,是否与你们行事做派也是有关系的。哀家今日将丑话说在前头,魅惑天子、蛊惑帝心的罪名你们谁也担当不起。”
郭太后抛出这样大一顶帽子,谁敢去接?
一众妃嫔门唯有随宋棠一道离座请罪,再请太后娘娘息怒。
视线扫过底下众人,郭太后缓一口气说:“身为妃嫔,第一要紧是伺候好陛下,第二要紧是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但为何直到今日仍无人有喜讯?”
“这些事,哀家本不欲多言,可架不住不提醒两句,便是有人不明白。”
“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有些人也该知些廉耻。”
论新近得宠的,自然是沈清漪。
论从入宫起便一直得宠的,自然是宋棠。
郭太后夹枪带棒、含沙射影的话,亦多冲着她们两个人来。
如是当着一众妃嫔的面敲打,识趣自该避开。
沈清漪坐在殿内,耳中听着郭太后的话,那一句“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叫她心痛不已。以她现下的身子,这与她能有何关系?无非是说,她既无法孕育子嗣,便不应得昭哥哥那样多宠爱。
她是难受的。
只想到这是昭哥哥喊一句“母后”的人,沈清漪垂下眼,一一受着。
宋棠和沈清漪的反应全然不同。
她偏不识趣,在这个时候不但不闪不避,甚至回应郭太后的话。
“太后娘娘息怒。”她冲郭太后深福下去,说,“便是念在这般大好日子,也请太后娘娘不要动怒。臣妾自知作为贵妃,当以身作则,往日言行,多有不足。”
“今日得太后娘娘提点,臣妾往后定会更加用心努力伺候好陛下。”
“亦会……同姐妹们一起努力,早日诞下皇嗣。”
“你也知你往日言行多有不足?”郭太后本未想拿宋棠如何,但听她这样的话颇似挑衅,一时冷冷道,“是不是哀家没罚你,才叫你这样不知好歹。”她柳眉倒竖,指着殿中位置,“淑贵妃,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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