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被锁在这个暗无边际的房间之中。
这几年,感觉到杜林伪装出来的快要崩溃的情绪,坏种对他紧张的很,怕他出事想不开,将房间内所有金属材质、可能威胁到他性命的东西……全部搬了出去。
他用最柔软最上等的布料包裹着他的身体,用温度最为适宜的食物喂养他,十分体贴。
叶秀宁虽然没有碰他,但是却很温柔的让杜林什么都做不了。
很可怕……所有的东西都由叶秀宁为他代行,他不让杜林亲手穿衣洗漱,所有的一切,包括最基本的排jie都要叶秀宁亲自抱着他。
他要让杜林所有外界的接触,都被自己所覆盖。
得不到他的心……那就让他只能碰触自己吧。
这样,他也就等于只属于他了。
——就连自欺欺人也是一种幸福。
杜林觉得,不仅仅是自己伪装出来的样子,叶秀宁似乎也处于崩坏的边缘。
做着看似加害者的行为,叶秀宁内心藏着的那个坏种,似乎蹲在地上,像小孩子一样抽抽噎噎的在哭。
——那个孩子……他后悔了。
——但是没有办法。
——木已成舟,再也没办法回头。
与此同时,“扣哒——”一声,房间的门被缓缓推开。
少年自外头的光影中而来,他的身子显得有些单薄。
“杜林哥…………”
这两天,他停掉了杜林的药,让杜林的神志短暂恢复了清醒。
迎接他的,便是那充斥着恨意的眼神。
“把我在这里锁了两年,药也停了……你还想玩什么花样,叶秀宁?”
杜林深深地闭上了眼睛,面色痛苦地说道。
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的消瘦,散乱的黑发更长了些,那张俊秀的面庞看起来极为的脆弱,就仿佛下一秒就会如同瓷器一般碎裂。
已经很累很累……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
这样漫无目的的折磨……
“杜林哥…………”
叶秀宁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
在青年管家冷冽如刀的目光之中,他从自己的口袋之中拿出了钥匙,颤抖着将杜林脖子上的项圈解了开来。
扣哒一声,项圈掉在地上……纤细而又脆弱的脖颈露了出来,就像是黑暗之中垂死挣扎的天鹅。
杜林的目光顿了顿,神色有些惊疑不定,充满着浓浓的戒备,“叶秀宁,你到底想玩什么?!”
叶秀宁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脖颈。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呢。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再讨厌我,能让你忘掉父亲……真心实意的喜欢上我呢。
他的语气恢复了小时候的软糯,就像是征求他的意见一般,颤抖着撒着娇。
“杜林哥……明天就是我的成人仪式,我马上要十八岁了,我马上要读大学了,你能来我的学校看我吗?”
少年的眼里似乎是浸出了一滴泪,又像是错觉,无心无情的坏种又怎么可能为一个人哭泣?
回答他的只有杜林无神的双眼。
叶秀宁的心蓦地痛了一下。
一股冲动在坏种的心头漫起,让他下了一个决定。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锁着你,杜林哥。”
“你想去哪就去哪。”
“杜林哥……我给你自由,你能来我十八岁的成人礼上看看我吗?哪怕一眼。”
杜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面色似乎是闪过了几分讥讽的情绪。
“你在做什么美梦?”
眼里的恨意一点一点的流露,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脖颈,杜林动了动嘴唇。
“你亲手杀死了先生,把我关在这里,妄想通过给我自由就要取得我的原谅……让我来祝福你的成人仪式?!”
“你把我当什么,叶秀宁?”
抱着杜林的脖颈,过了许久许久……叶秀宁没有说一句话。
杜林觉得自己的肩膀有些湿润。
坏种咸涩的泪透过柔软的布料……一点一点的渗透在他的肌肤上。
对不起,杜林哥。
我后悔了。
就算是给你自由,也没办法弥补的后悔。
我们还能恢复到像以前一样吗?
………………
哭过后,房门关上,看着坏种失魂落魄走出的背影,人皮纸似乎有些不解:【宿主,你不是说打算在他成人礼上给他一个惊喜的礼物吗?为什么放过这次机会,拒绝出席。】
杜林微微勾了勾嘴角:【你还是太天真了。】
【只有先让他绝望……让他在没有期待的情况下,欣喜的看到我的出现——】
【——就像是看到好不容易挣扎出乌云的阳光。】
清淡的嗓音飘散在空气中,似乎隐藏着一股潜在的玩味与恶意,和他淡漠的外表不太相同。
杜林漫不经心的说道。
【——紧接着……当我死在他面前的时候,才最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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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的成人礼举办的当日,叶秀宁沉默的站在阳光之中,心口只觉得一片空茫茫的波动。
头顶的阳光很暖,但叶秀宁始终都感觉不到任何的暖意。
他把杜林哥的锁链解了,扔在了一边,今天也没有将门上锁……那个人现在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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