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谢延淡淡打断他。
谢慎一愣。
谢延道:“你太吵。若是想哭, 就换个地方,去找你爹娘都好,有的是人心疼你。不必到我这里来,兴庆殿的人,只会看你笑话。”
他说完转身回去,大门再一次合上。
谢慎茫然无措,站在那儿失去所有语言。
半晌,慢慢走开。
谢延说得对。
兴庆殿是谢延与顾绫的宫殿,这二人厌恶他,恨他,讨厌他。他难过了,受伤了,这座宫殿里的人,自然只会看笑话。
他不该如此不稳重,不该让他们看笑话
谢慎忍着钻心的疼,一步一步走到郑妃寝宫。
郑妃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找了医女为他处理伤口,一边蹙眉问:“你这是怎么啦?这副死样子,是要干嘛?”
“母妃……”谢慎沉默了片刻,恍惚道:“我忽然觉得,我喜欢的人是顾绫,不是阿姒。”
他现在想起顾绫就会难过。
可是面对沈清姒,却只剩下厌恶和不满。
郑妃冷漠一笑:“笑话!”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得不到就是最好的,个个都是心里的最爱,个个都是天上仙。到手的就是不喜欢的,是恶婆娘,是厌恶的,讨厌的,看见就烦的。”
郑妃鄙夷地看他一眼:“当日若你娶了顾绫,只怕对她还不如沈清姒!”
谢慎不语。他不信郑妃的话,他只相信自己。
郑妃懒得与他讲道理,直接开口对他说。
“我不管你喜欢谁,你只要记住,有了权力,有了皇位,不管你喜欢谁,都能得到。”
“否则,人为刀俎你为鱼肉,不论是顾绫还是沈清姒,都由不得你做主。”郑妃眼神带刺,上下打量着他,冷声道,“如今正是蛰伏的时候,你可不要胡作非为!”
谢慎低头道:“不会。”
郑妃才又问他:“今日发生何事,你这副模样?”
“听了些闲言碎语,有关阿姒,心情不好。”谢慎不由自主隐瞒了顾绫的部分。
“有人说阿姒的孩子不是我的。这不是笑话吗,这宫禁之中哪儿来的男人……”
郑妃愕然抬头,声音倏然变大:“什么?”
“母妃……”
他这一喊,郑妃平稳下心情,按着一旁的桌子,缓缓坐下,神色越发阴沉。
“你年轻不知道。”她语气淡漠,“这深宫当中是没有男人,但若想要私通亦或者做些别的,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郑妃冷声道,“这话说的有鼻子有眼,就肯定有缘由,本宫一定要好好查查。”
如果……如果沈清姒肚子里的孩子,当真不是阿慎的,那这个女人,就非死不可了。
谢慎不愿承认,只推却道:“有儿子在,她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找人通奸,母妃多心了。”
郑妃并不理会他,只看向身边的嬷嬷:“你今儿跟着三殿下过去住几天,仔仔细细给我看着沈氏,但凡有丝毫的异常,都一一汇报给我。”
“是,奴婢办事,娘娘放心。”
“母妃……”
“住口!”郑妃冷喝一声,又缓和语气,与谢慎解释,“事关皇家血脉,岂容她肆意妄为。若是冤枉了她,本宫以后再也不为难她,这样行不行?”
谢慎不得已点了点头:“都听母妃的。”
他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内心却忐忑不安。
若是,那孩子真不是他的……该怎么办?沈清姒,又为何要这样做?
郑妃的嬷嬷监视了沈清姒好几天,都未曾察觉到异常,便一直在谢慎宫中住了下来。
腊八这日,宫内放腊八粥。从皇帝到苦役宫女,上上下下,人人都有份。
兴庆殿也不例外,除却帝后二人,御膳房第一个送的就是兴庆殿,送来的粥香滑软浓,热气腾腾,喝一口滋味甘甜。
顾绫年年如此,并未有所察觉。
谢延慢慢喝了一口,语气平静:“御膳房当真是看人下菜碟,以往在玉华殿时,总要下午才能拿到,到手的粥还是清汤寡水,冷冰冰的。”
说着,瞥了一眼顾绫,意味十分明显。
顾绫果真十分心疼他,拿帕子给他擦擦嘴,软绵绵地安慰他:“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谢延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好。”
他舀起一勺粥,喂到顾绫嘴边:“来。”
顾绫乖乖喝下去,笑得越发明媚灿烂,抱着他的胳膊娇娇道,“大哥哥喂的最好喝。”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一碗粥很快见了底,而顾绫已从旁边的绣凳上,坐到谢延腿上。
谢延放下碗和勺子,额头抵着顾绫的额头,倾身去吻她,顾绫跟着抬起小巧的下巴。
两人双唇相接,门口却蓦地传来一声惊呼:“殿下,王妃,不好了。”
两人匆忙分开,顾绫回头问:“什么不好了?”
侍女根本无暇顾及他们的姿势,匆匆忙忙开口:“三殿下他中毒了。是剧毒□□,如今太医正在诊治。”
顾绫诧异不已,回头看了谢延一眼。
四目相对,都聪对方言中看到惊异与不解。她匆匆从谢延腿上下来,道:“更衣,我们也得去看看。”
换下身上的红装,穿上件月白色裙子,披上淡黄的斗篷,顾绫扯着谢延的手,匆匆忙忙朝着谢慎寝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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