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殊神色稍霁,他记得当初石姨娘与他哭诉过被李知府家公子苦苦相逼又不得不应付的为难,倘若是这般,那真是冤枉了她。
可自己的母亲就算是撒谎,又为何没头没脑撒这么一个谎呢?
明老夫人气得双手直抖,她理家掌事这么久,哪里与这种娇滴滴的狐狸精对峙过?左不过是村妇乡民,有什么说什么,哪里就会这么唱念做打的全套功夫了?
她气得哆嗦,话都快说不利索:“你当日逼李公子立你为正妻时说,你史梦云宁为农人正妻,也不做贵人妾室。如有违者天打雷劈。怎的今日要巴巴儿做我儿妾室?”
石姨娘咬咬嘴唇,抬起头含情脉脉盯着明殊,却什么话都不说,摇了摇头,只呜呜咽咽的掉泪,却死活不发出声音,倔强中透着伤心,委屈中又掺杂着刚毅。
啃杏子的月奴悄悄叹口气:好一朵白莲花。事到如今马上使了一招“以退为进”,明明是自己理屈词穷,却要装作因为深爱明殊才违背誓言的深情模样。看来老太太还是对付不了她。
果然明殊看见,心里一疼,他想起原本高在云端的骄傲小娘子,却因着深爱自己不能自拔而甘做妾室。一阵激荡。
再想起就算母亲所说为真,她毫不犹豫拒绝为李公子做妾,却委身自己妾室,可见自己在她心里比那李公子要强上不少。
如此想来,明殊眉宇间冰雪消融。再看石姨娘梨花带雨,哭得几乎要跌倒地上,忙想伸手去扶。
看来得自己上阵。月奴翻了个白眼,将杏核好好收在袖子里,便上前去扶老安人:“啊呀!婆婆,谁惹您气成这样?”
说着轻轻晃了晃老安人的衣袖,老安人果然上道,立刻装作头晕的样子扶住了脑袋:“嗳吆!我心口疼!”
月奴:婆婆,您好像应该扶心口……
好在明老安人马上反应过来,嗳吆嗳吆的呻——吟个不停“我心口疼”、“脑袋发晕”、“三姐儿快扶我坐下!”
明殊吓坏了,他如今正在仕途上升期,若是有个丁忧,三年后出山谁还能记得他?忙上前去扶老安人,一会子喊人抬门板,又是忙着喊人打水,又是喊人拧巾帕。
一阵兵荒马乱,谁还记得在门口哭泣的石姨娘。她一个人待在门口凄凄切切,也无人多看一眼,大家都顾着操心老安人的身子,将老安人送进大宅。
待老安人进了大厅,三房殅娘子也问询急匆匆摇着团扇来探望,还没等行到围子床跟前,她先拖着长长的哭腔没头没脑扎了进来:“阿家啊!……我那苦命的阿家啊,儿孙没福气让你享,倒先害得您老人家病倒!”
老安人明明没生病,她这一顿先胡说个一气,把个明老安人生生气得坐了起来:“嘴里胡吣什么!呸呸呸!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
她气得唾沫星子乱溅,殅娘子悄悄伸出手在脸上抹一把,才讪讪道:“外头都嚷嚷您老人家被个外面的娘子气倒了,媳妇慌张,才乱了阵脚。”
想起老安人适才吼自己一顿中气十足,怎么也瞧着不像生气的样子,殅娘子怯怯探头问:“老安人,原来您没事呀?”
想起儿子还站在这里,明老安人没好气的白她一眼:“谁说我没事,我方才心口疼得慌!”
殅娘子这才想起大伯的事,她摇摇团扇:“大伯啊,不是我做弟妹的插嘴,就自家身上理会娘亲方是,那野花再怎么到底是外人……”
她还想多说两句,怎见明殊脸色越发沉了,忽得想起如今三房五官无爵,还指望着大伯子呢,当下闭口不言。转而去殷勤问候老安人,见老安人手腕上戴着的一串哐里哐当四个金镯子,又忍不住嘀咕两句:“阿家啊,您老人家记得下回躺倒也要在自家房里躺,不然金子多软啊,被那歹人瞧见了一把薅走多不值当?”
明老安人一指头戳到她额头上:“你个开花的蚕豆——黑心肝,少说两句罢!”
殅娘子这才委委屈屈不说话了,站在屋角。
月奴却出声道:“婆婆何苦为了那么一个人生气?若是您气出个好歹,爹爹心里愧疚,我们孙子辈的瞧着心里也煎熬。”
明老安人:?不是你让装的?她满眼困惑盯着月奴,好在老安人演技还不错,知道歪歪身避开自己儿子。
月奴接着说:“不过是纳个人进来,她要真非明家不进,便请了街上一个中人来签了身契,正好留在老安人身边端茶倒水,孝顺老安人可好?”
老安人沉默不语:接下来我接什么话,给点暗示乖孙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吃了老式麻辣烫,就一个大铝皮长方形池子咕嘟咕嘟煮的那一种。(以下描述涉及民族忌讳,请少数民族同学勿看)
老式麻辣烫里有猪肺、羊肠、猪血、牛蹄筋这些。
老式木耳,只有小摊里才会进货的这种,长得薄薄一片,让人总疑心不是正规木耳(哈哈哈),吃起来口感也脆脆的,不像木耳的口感,但汤圆本人超级喜欢吃这种。
素鸡,有的店里还有,豆腐干切块,越嚼越有韧劲。
重头戏是猪血,小时候的猪血豆腐不同于现在滑溜溜的那种,有点像豆腐,有点像豆腐干,淳厚的,切面还有气泡的痕迹,吃起来口感厚实,如果说它是淳朴的乡间汉子,那么现在超市卖的猪血鸭血豆腐就是滑不留手花哨无比实际口感巨差的渣男!有点像东北的血肠?反正都是血含量很高很高,自己凝结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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