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山倒是不关心这些小太监们怎么想,他就是觉得,自个儿成夜里都在永安宫里侯着,今儿若收下了唐才人这明显藏了讨好意味的金瓜子,日后都有些不好意思去见皇后娘娘了。
九山等人一离开,毓秀宫的宫人便忙活起来,将这些物件一一记在册上,而后收进库房了。
唐才人瞧着小宫女们前前后后清点了一遍又一遍,忽地觉得那镶红玛瑙缠枝发冠有些碍眼,便唤了秋萤将那发冠单拎出来,呈在面前。
“方才九山说,这发冠是做给谁的?”
秋萤恭恭敬敬将九山方才瞎编的故事重复了一遍:“原是做给晋国公主的生辰礼物。”
唐才人伸手拿起那发冠,左右瞧了瞧:“做工的确细致,想来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公主都能得的。”
方才九山说起晋国的公主,唐才人头一个便想到了锦嫣。
那位锦嫣公主男扮女装,替晋国太子在燕国为质子五载,如今她在晋国皇帝心里,自然是极重的。
经唐才人这么一说,秋萤也想到了这一层,见唐才人颇有些发沉的面色,到底是没敢去触霉头,只含糊说道:“也许,是那位的。”
“那位”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唐才人冷哼一声,将那发冠丢了回去:“她的东西,真是晦气。”
秋萤见状,忙唤人将这发冠收了起来:“主子说得对,这等物件儿,便该压在箱子里,永不见天日才好。”
唐才人听得这句话,心中才舒坦了些,又忍不住想起旁的事来。
上回她设计姜宁灵被责罚,穆淮的反应比她想的还要偏心几分,让她有些飘飘然。今日见到这发冠,唐才人忽觉自个儿高兴得有些太早了。
京中谁人不知,姜宁灵是运气好,生得同锦嫣有几分相似,又仗着姜家在文人中的声望,这才死皮赖脸磨来了这个后位。
只是姜宁灵与锦嫣像归像,到底是个赝品,又不懂得迎合陛下,她稍微用了些心思,便将姜宁灵踩在了脚下。
如今晋国皇帝送来了这发冠,是否意味着有朝一日,晋国会像将太子送来为质那般,将锦嫣送入后宫为妃呢?
又或者,待到时机成熟,陛下是否会为了心中的那抹想念,直接去晋国求娶锦嫣呢?
燕国强盛,如若穆淮开口,晋国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唐才人越想心中越慌,她如今既无位份也无子嗣,空有一库财宝。可若是有一天,穆淮不再偏宠于她,她守着这一堆财宝又有何用呢?
唐才人想了许久,又觉得有些奇怪,穆淮既然如此偏心于她,为何却从未提起过升位份的事情?
赏赐的珍宝如流水,却绝口不提晋位。
莫非,是没有好的理由?
她如今并未做什么值得抬位份的事情,穆淮总不好无缘无故的给她升位子。
唐才人想来想去,便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眼下她须得将穆淮的宠爱转化成其他的东西,譬如权利,譬如高位。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在新的宠妃入宫后,有能力与之周旋抗衡。
这般想着,唐才人心中有了主意,唤过一旁的秋萤来:“上回父亲寻的那副助兴的药方,你可按着上边儿的法子做出来了?”
第26章 2+3更
秋萤垂着手, 轻声应道:“都备好了。”
唐才人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秋萤道:“你晓得该怎么做。”
穆淮虽常来毓秀宫,却也并不是日日都会来, 唐才人思来想去, 让秋萤去勤政殿请人。
只要她去请, 穆淮便一定回来。
果然,到了傍晚时分, 穆淮姗姗来迟。
唐才人早早备下了一桌佳肴, 说是要将桌子放入院中,好同穆淮一道饮酒赏月。
穆淮不置可否, 只瞧着唐才人一阵忙活。
待一切都安置妥当,二人一道落座。
唐才人有心想要营造气氛,哄穆淮开心, 说出的话也比平日里甜腻许多,几番话下来, 果然就见穆淮神色舒展,一副被取悦了的模样。
穆淮今儿心情的确不错, 却同唐才人娇滴滴地模样没有太大关系。
今儿晚膳移到了院中, 偶有清风徐来,卷起一阵清凉, 将原本殿内熏的香都吹散了去。
也吹淡了唐才人身上那每每熏得他头疼的香料味。
鼻间一片清爽,连带着让他心中都惬意了不少。
至于唐才人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他全都左耳进右耳出了。
唐才人温柔小意地说了一阵话,见穆淮眉目舒展,隐约间带着笑意, 便觉时机差不多了,拿起手边一个白玉酒壶, 起身来到穆淮身侧,为他斟了一杯酒。
“陛下,这是刚温好的酒,您尝尝。”
唐才人笑意盈盈,模样很是体贴。
穆淮微微皱起眉,唐才人离得近了,她身上那股檀香混着花香的奇怪香气又清晰了起来,扰得他头疼,便只淡淡应了一声,把玩着手中的青玉酒盏,想等唐才人坐回去再说。
却见唐才人捧着酒壶立在身侧,并未有要走的意思。
穆淮摩挲着酒盏的指尖微顿,瞧这意思,是要看着他饮下,再为他添酒?
穆淮想起暗卫报上来的动向,直觉这壶酒里不干净。
大约便是掺了已被他掉包的“密法”吧。
穆淮勾了勾唇角,抬眼看向唐才人,笑得玩味:“这般好酒,朕怎舍得一人独享,你也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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