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痿。”张医生脱口而出。
星星妈愣住,严重怀疑她听错了。
周娟眉头紧皱,不赞同的给张医生使眼色,你怎么能这么说。
张医生反问:“我说的不是实话?”
正因为是实话才不能说。周娟张了张口,犹豫好一会儿也没敢说出口,“都治好了,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张医生:“我不说然后好让你三天两头替他们找沈医生,直到沈医生说,你妹妹怀的是男孩为止?”
周娟顿时说不出话来。
张医生:“万一是女孩呢?就你妹妹妹夫的脾气,你觉得他们能善罢甘休吗?”
不能,还得来骂沈如意是庸医。搞不好能把她的工作闹掉。周娟想到这些脸色又变了,又些心虚,“艳红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张医生懒得跟她掰扯,更不想因为他小姨子而搞得他们夫妻二人不愉快,“沈医生已经回答你,改天艳红再来就这么跟她说。”
周娟不禁转向沈如意,“是不知足还是说能健健康康长大都是老天开眼?”
“后者。你妹夫的精子质量不行。”沈如意实话实说,“要我说这个孩子不憨不傻手脚齐全就别再生了。他那个身体极有可能生个病歪歪的孩子。”
周娟:“比如?”
“心脏发育不全,还不是最严重的。”沈如意道,“要是脑袋发育不全,丢掉就是一条人命,不丢会拖累他们一辈子。”
周娟不禁害怕起来。
张医生接道:“这么说也没用,他们不信自己这么倒霉,什么事都让他们摊上。”
“那你们就别管。”沈如意说完,去她的门诊室给星星妈开个单子,星星妈却没有急着走,而是朝东边看一眼,见张医生跟他爱人还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压低声音问,“所以那个周艳红生不出来是因为她男人?”
沈如意点头。
星星妈又忍不住问:“这事都有谁知道?”
“起先没几个人知道。最近张医生太烦他连襟,不再帮他遮掩,大部分医护人员都知道。”沈如意道。
星星妈一听不用她保密,回去的路上碰到有人问星星的脸是不是几口凉水治好的,紧接着扯到沈如意的医术,星星妈顺嘴就把这事抖搂出来,末了不忘加一句,周艳红两口子贪得无厌。
别人的痛苦和难过无法感同身受。
跟星星妈聊天的这些人当中不乏重男轻女的,在他们有儿子又作为旁观者的情况下,听到原来没孩子的周艳红夫妇贪得无厌,自然也觉得她过于贪心。
翌日恰好周日,周艳红便和她爱人来找周娟,主要是问沈如意能不能看出男女。
年轻的夫妻二人甫一到家属院就被闲来无事的人问候,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紧接着就劝她别想太多,肚里的孩子当紧。
这些话一出把周艳红说懵了。见到她姐自然得问咋回事。张医生没少嘀咕他连襟一家,周娟潜意识以为张医生传出去的,就把沈如意说的那番话似真非假的转变成自己的语气告诉周艳红。随后又把沈如意跟众人科普“生男生女是老爷们决定”的那套理论告诉两人。
自卑的男人一下炸了,质问周娟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不起他。
周娟家在顾家后面,还是住二楼,有扩音的效果,以至于他一嚷嚷,沈如意在院里听得一清二楚。
顾承礼把洗净的床单扔到绳上就问,“谁呀?”
“张医生的连襟。”沈如意退到大门口,就看到后面二楼张医生家的房门紧闭,尖锐的声音也因此只变得嗡嗡响。
顾承礼疑惑不解,“他小姨子不是怀上了吗?”
“想一举得男。人啊,就是这么不知足。没孩子的时候希望能怀上,怀上了又希望能保住,如今保住了,再过些日子就生了,又希望是儿子。”沈如意摇了摇头,“真是儿子又如何。就说咱家小崽子,要是一个比一个有本事,一年见不着一次,你我老了照样得住养老院。”
顾承礼摇头,“住干休所。他们一年不回来一次正好,等你我退休了想上哪儿上哪儿去。”说着就找孩子,然而仨孩子早跑不见了,“小牛他们又去哪儿了?”
“估计在大胖家。难得能好好玩一天,就让他们玩吧。”沈如意把穿了一周的鞋扔洗衣服剩的水盆里,“你刷还是我刷?”
顾承礼:“我刷,你去和面,下午蒸馒头。”
天热面发的快,也不能蒸太多,几天吃不完就霉了。午饭后再和面也不迟。沈如意到厨房把和面盆刷干净,锅盖也抹干净,就把梯子拿出来往楼上爬。
顾承礼吓得扔下鞋刷,“你干嘛?”
“去上面看看蒜苗。”楼上的蒜是年前种的,开春长出蒜薹,沈如意把蒜薹拔掉之后蒜苗就逐渐枯萎了。要是蒜苗叶子干了,就可以把里面的蒜瓣扒出来,不然回头一下雨,在泥土里沤上一段时间,哪怕不坏也有一股难言的味儿。
木梯两侧没护栏,顾承礼担心沈如意脚滑摔下来,平时是能不让她上去就不让她去,“我昨天刚看过,还得再过些日子。”
沈如意爬到楼顶,透过玻璃窗看到张医生屋里的男人指着门后,脸红脖子粗的说些什么,不见周娟和周艳红,沈如意估计姐俩就在门后站着。
沈如意撇撇嘴,薅两头蒜瓣扔下去,就把绳子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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