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臣在一边尴尬的喝茶,忽然听高瑨笑了一声,不禁奇怪的看他,问道:
“陛下怎么了?”
高瑨收敛心神,对谢远臣摇头回道:
“没什么。朕想到一些事情。”
将手中茶杯放在一旁,高瑨主动问起谢远臣边关之事:
“将军回京,边关事宜可安排好了?北辽对边关三城仍虎视眈眈,可不能在此时出乱子。”
谢远臣回:“陛下放心。前几个月,北辽安格部落确实有反攻之心,臣亲自领兵镇压,抓了安格部落的几个首领,北辽皇庭那边想用牛马把他们换回去,现在依旧在谈判中。”
北辽政权是有三十六个游牧部落组成的,每个部落都有各自的用处,虽然抓的是一个部落中的几个首领,但为了整个北辽的平衡制约,北辽皇庭会尽力保下这些人。
毕竟外忧固然可怕,但内患也同样不能掉以轻心。
“臣擅长打仗,不擅长谈判。这些事宜已交托副帅和军师及鸿胪寺的诸位少卿大人督导进行,不日应该会有结果呈上。”谢远臣回禀。
高瑨颔首表示了解,又说:
“拓跋氏正发生政权更迭,老拓跋王年迈多病,他膝下的几个儿子都在虎视眈眈,三皇子拓跋延能力出众,暂时监国,三天前以北辽监国皇子的名义给朕送来折子,说有意出使我礼朝以建邦交,将军觉得如何?”
谢远臣说:“拓跋延臣见过,他虽暂为监国,但若拉不到其他外援的话,只怕与他那些势力庞大的哥哥们角逐王位还是吃力。这大概就是他想来礼朝出使的真实原因吧。”
高瑨和谢远臣的想法不谋而合,又问:
“将军觉得此人如何?”
谢远臣想了想,实话实说:
“有点能力,锋芒毕露,拓跋王虽看重他,却未给他全力扶持,因此拓跋延的真实势力比不上他几个哥哥。”
“但有一点,他比他几个哥哥都正直些,虽有野心但不狂妄自大,有自知之明,若是他能拿出诚意,陛下便是帮一把也无妨。”
高瑨其实心中早有答案,也与太师等商议过,但太师等一些朝中文臣却都不赞成高瑨‘以谈止战’的想法,觉得与北辽相交是与狼共舞,与虎谋皮,不可取。
本以为谢远臣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谢远臣擅长的就是打仗,从来都是主战派。
但事实上谢远臣非常尊重文臣,他素来信奉,能用嘴皮子解决的事情,最好不要动刀动枪,因此,不管是什么地方主张和谈,都可以先谈一谈,谈不拢再动刀动枪也不迟。
“将军之言,深得朕心。”高瑨说着,话锋一转:“如今北辽政权更迭,一如两年前的我国,朕最终坐上了本不属于朕的位置,将军觉得拓跋延会和朕一般结果吗?”
谢远臣没想到这种敏感话题,高瑨会堂而皇之的在他面前提起,思虑一番后,回道:
“陛下当年的境遇与拓跋延不同。拓跋延是自己想争那个位置,陛下却是为了武定侯府,野心勃勃的主动和无可奈何的被动如何能做对比?”
既然高瑨把事情摊开来说,那谢远臣也摊开来回应,与其君臣互相猜忌,不如这样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但他这么说了,皇帝信不信谢远臣就不敢保证了。
高瑨盯着谢远臣看了一会儿,这时蔡氏和谢郬从里间‘说完娘儿话’出来,两人脸上又不约而同的漾出母慈女孝的笑容。
【啊,演戏好累啊。】
【所以说狗皇帝跟我回来干嘛。】
【他要不在,就省好些事了。】
高瑨听了谢远臣的话,不由得恍惚陷入某些黑暗的情绪中,直到听见谢郬的声音才好受一些,他长叹一声,对谢郬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谢郬走过去,见高瑨和谢远臣面色都有些凝重,跟谢远臣用眼神‘交流’:
【你俩说什么了?】
【狗皇帝脸色都白了。】
谢远臣瞪她一眼,让她少把注意力放他身上,见高瑨目光转来,谢远臣忽道:
“小女自小娇惯,入宫后没给陛下添麻烦吧?”
高瑨还没回答,谢郬就一脸不屑:
【切,老谢这话说得有水平。】
【我何止想给他添麻烦,一天照三顿想弑君好不好!】
高瑨点头认真道:
“添麻烦是肯定的。朕有时候都觉得贵妃不像个京中贵女,举止粗鲁,言谈浅薄,对了,她还会打人,上回有个回纥的驯马师,她把人家手脚和肋骨都打断了,那驯马师是来我朝赠马的,贵妃这一出手,朕还得让鸿胪寺给她绞尽脑汁想理由圆场。”
【卧槽!狗皇帝阴我!】
【回纥驯马师什么毛病你丫不知道吗?】
【在老谢面前数落我的不是,你是瞎了心还是瞎了眼?】
“不是的,不是我打……”
谢郬想插个嘴,给自己的形象找补找补,然而高瑨却不给她机会,继续源源不断的数落:
“还有啊,贵妃这手字,丑得也是罄竹难书,朕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丑的字。”
谢郬眼睛瞪得老大,简直一副要把高瑨当场生吃入腹,以制止他继续胡说八道的举动,而一旁的蔡氏已经面露焦色,谢远臣也没好到哪儿去,紧张的往谢郬频频望去。
“不是不是,我……”谢郬一时没想到怎么给自己辩解,支支吾吾了几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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