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微微一笑,话锋一转:
“陛下从前都是一个人来的,他们三人天南海北上天入地总有说不完的话,臣妇插不上嘴,总觉得拘谨的很,今次有贵妃娘娘陪同,不知怎的,臣妇竟是自如许多。”
沈夫人语毕,沈纤云便斯文一笑:
“母亲从前不说,我们也不知你拘谨呀。”
谢郬表面笑得贤良淑德,内心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女的啥意思?】
【想炫耀狗子经常来你家就直说,阴阳怪气,听着就烦。】
【他们三人有说不完的话……你怎么不指着我鼻子说我多余呢?】
谢郬笑容满面:
“沈夫人,那是陛下一个人来的时候,他跟你没话说,不见得跟本宫也没话说。不过你不必拘谨,本宫很随和的。”
试图膈应人的沈夫人被谢郬成功膈应到了。
沈天峰眉峰微蹙,对谢郬递来一眼,沈纤云也微微变了脸色,唯独高瑨神色不变,就跟没听到谢郬说得那些气人话似的。
沈夫人尴尬的笑了笑,重整旗鼓发起攻势:
“娘娘入宫前后竟像是变了个人,臣妇都有些不认得了。”
谢郬毫不示弱:
“若本宫没记错,沈夫人是两年前才随沈先生来京的吧,本宫入宫前与你不过见过一回,凭一面之缘沈夫人就断言本宫变了,未免武断。”
两人唇枪舌剑来了一圈,眼看要收不住,沈天峰主动圆场:
“娘娘息怒,内子不善言谈,多有得罪。这锅边的饼子脆了,要不咱们开吃,边吃边聊,如何?”
谢郬没有在人家家里咄咄逼人的习惯,若非沈夫人对她有敌意出言招惹,她也不会如此,如今沈天峰开口,谢郬权当给他个面子。
“纤云,还不为陛下和娘娘斟酒。”沈天峰对沈纤云吩咐道。
只见沈纤云盈盈起身,拿起一旁酒壶,从自己的座位站起,往高瑨和谢郬走来。
谢郬只觉得脚被人在桌子底下踩了一脚,不动声色往高瑨看去,只见他也正好在看自己,两人目光接触,也不知怎的,谢郬脑中突然一声‘叮’,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
果断站起身,拦住沈纤云斟酒的动作,说道:
“怎好劳烦沈小姐,陛下的酒自有本宫负责。”
说完就要去夺沈纤云手里的酒壶,沈纤云的手往旁边一挪,避过谢郬,温婉大方的说道:
“贵妃娘娘是客,斟酒之事还是交给纤云吧。”
谢郬不想跟她多费口舌,迅速一伸手,酒壶就到了她手中,沈纤云看着自己空了的手,讶然发愣的时候,谢郬已经为高瑨和她自己斟完了酒,从容不迫的对沈纤云报以微笑:“我来吧。”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要说有多余之处,大概就是从座位巴巴赶来斟酒却斟了个寂寞的沈纤云吧。
不过,她脑子转得也算快,被谢郬抢了酒壶也没有立刻返身回自己座位,而是站在原地,楚楚可怜的垂着头,忽然就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
沈太师和沈夫人看见女儿哭了,第一反应不是去安慰女儿,而是看向高瑨,仿佛很期待他的反应。
谢郬无语扫向沈纤云:
【这姑娘对倒酒是有什么执念吗?】
【不让她倒酒而已,哭什么哭!】
谢郬往高瑨看去,确认一下自己刚才有没有会错意。
然后,她就看见高瑨缓缓起身,弯下腰用沈纤云手中的帕子替她擦了一把眼泪,说道:
“好了好了,怎么跟孩子似的说哭就哭。贵妃不是有意针对你的,她就这个脾气。”
那宠溺的语气,顿时让沈夫人感觉在谢郬面前扳回一城,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而谢郬只觉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灵魂受到的冲击犹如被十六级台风吹到天上一阵毫无道理的乒乓乱撞,撞得她是三观尽碎!
【针对你妹啊针对!】
【我真的会错意了?】
【可你要想让她斟酒,跟我搞什么眼神碰撞?】
【暗示个屁啊!】
谢郬眼睁睁看着高瑨亲自把沈纤云送回座位,感叹一句小丑竟是我自己后便不再给高瑨一个眼神,佯做生气般兀自吃饼。
哪怕之后的饭桌上,沈天峰频频给高瑨敬酒,高瑨在桌子底下连踩了谢郬好几脚,试图让她帮忙挡着些,谢郬也恍若未觉。
呵,怎么还敢帮,万一再会错意,谢郬的脸还要不要了?
沈天峰敬酒的说辞一套一套的,从他们在并州时的相遇说到当时的难处,从高瑨的为难说到他的功劳,总之,连谢郬听了都想给沈太师鼓掌,传销洗脑都没他能说。
一顿饭吃下来,高瑨喝了有足足两坛,沈太师也不遑多让,起身的时候都有些醉醺醺的。
高瑨脚步略虚浮,想顺手搭一把旁边的谢郬,谁料谢郬提早遇见了他的动作,暗自往旁边偏了偏身子,让他搭了个空。
沈家人将谢郬的表现看在眼里,直接想象成贵妃吃醋了,跟陛下在闹脾气。
沈太师扶住了高瑨,略带醉意的诚恳说道:
“陛下,此时夜已深,苏统领又不在您身边,臣担忧陛下安危,不若今夜便歇在臣的府中,明早再回宫如何?”
高瑨还没说话,沈夫人便接过沈太师的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