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谢郬惊唤。
那个站在转角处,不遮不掩等她的人居然是高瑨。
他将谢郬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似乎在确定她是不是好好的,见她无碍,才从她手中接过食盒,兀自拎着,冷酷召唤:
“走。”
谢郬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高瑨拎着两只食盒走在前面的背影,感觉有那么一点点魔幻。
不仅她觉得魔幻,从明泽宫到御花园这段路上远处的,近处的宫人们也纷纷觉得魔幻。
这个披头散发,道袍翩扬,手提食盒的男人和昨天晚上惊雷夜,提剑斩首拖尸的男人真的是同一个吗?
高瑨走出去十几步,大概没听到身后有脚步跟随的声音,还特地停下等谢郬。
谢郬见状,小跑着追上去,高瑨听到脚步声后才继续走。
【他不会是担心我出事,才出来找我的吧?】
【高瑨啊高瑨,你不对劲。】
【平白无故的,怎么对一个小太监这么好呢?】
【不会是有什么潜在的特殊爱好吧……】
走在前面的高瑨,身子不易察觉的微微一倾,回头冷喝:
“走快点。”
谢郬的发散思维被打断,遗憾的继续奔跑追赶。
回到明泽宫后,谢郬把食盒中的早膳铺开,继续延续昨天晚上的进食风格——她先吃一半,剩下的一半给高瑨吃。
这样假公济私的试了一圈毒,谢郬也把自己混了个全饱。
吃完早膳,谢郬把东西收拾了,见高瑨坐在窗边安安静静看书,谢郬想起他早上吩咐的事情,上前禀告:
“陛下,奴才是不是可以去办事了?”
高瑨没有抬眼,只是‘嗯’了一声,谢郬正要领命去,他又说:
“小心些。”
谢郬应声:“是,奴才一定小心,绝不让别人知晓。”
高瑨放下书,直视谢郬:“朕是让你小心些,事办不成无妨,被人知晓也无妨,但你若敢受伤,朕定不饶你。”
谢郬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话。
她是去帮他办事的人,他居然说办不成事也无妨?
心中莫名觉得怪异的同时,却又有种异样的感觉正冉冉升起,谢郬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支吾应了一声,转身之前见高瑨披头散发,谢郬鬼使神差的上前说了句:
“陛下,奴才去办事前,替您梳个发吧。”
话音刚落,谢郬就后悔了。
【完了完了,高瑨肯定要以为我疯了。】
【我确实疯了,居然说出这种话。】
“那个,奴才瞎……”
谢郬试图补救,谁知高瑨却直接站起身,将书放到一旁,径直往寝殿走去,经过谢郬身边的时候,一声清冽的‘好’传入谢郬耳中。
【他居然答应了。】
谢郬傻眼。
但话既然已经说出去了,并且高瑨也答应了,那就意味着这件事非做不可。
然而,此时此刻谢郬才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她好像,并不会束发。
来到高瑨的寝殿,只见高瑨已经稳稳当当的坐在镜子前,大马金刀等着谢郬过去给他束发。
谢郬期期艾艾上前,站到高瑨身后,在镜中与他四目相对,谢郬果断避开,脑中回想着宫婢们束发时的手法,一把抓起镜台前的玉骨梳。
【这怎么梳啊?】
【头发倒是挺顺滑的,好像梳不梳也无所谓。】
【要不直接用发冠束发吧。】
【可发冠是怎么用的来着?】
高瑨从镜子里看着谢郬那满脸愁容的样子,一会儿想把梳子放下,一会儿想去拿发冠,手忙脚乱的样子让高瑨无奈叹息,清了清嗓子,指导起来:
“先从头到尾梳一遍,朕不想用发冠,用簪子随便挽一下就好。”
谢郬得了指导,总算没那么迷茫了,一梳子下去,拉扯着高瑨的头皮,把他整个人都往后拉扯得晃了晃。
高瑨:“……轻点。”
谢郬:“是,是。”
片刻后,高瑨身子又是一晃:“……再轻点。”
谢郬连连点头:“是是是。”
谁能想到一句临时起意的话和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居然让两个人在寝殿中生生耗费了一个多时辰。
当谢郬从高瑨寝殿走出的时候,面红耳赤,那是羞愧的。
第97章
谢郬怀揣着高瑨给她的一封信出宫。
高瑨给她的吩咐是, 让她回凝辉宫找姜嬷嬷,让姜嬷嬷掩护她出宫一趟,把怀里这封信送到城南一处老宅中。
而高瑨不知道的是, 出宫这件事没人比谢郬更有经验, 根本用不着找姜嬷嬷帮忙,她自己就能搞定。
精准避过宫中巡逻侍卫, 谢郬在心中暗暗鄙视了一番沈天峰。
他把明泽宫所有宫人都撤走的行为,意图很明显, 就是想软禁高瑨, 让他孤立无援, 但他只是对明泽宫下手, 对宫里其他岗哨的排布居然丝毫未曾改变。
但凡他把宫里侍卫们的巡逻路线或者排兵布防稍微改一改,谢郬都不能这么轻松的出入宫廷。
沈天峰是傻子吗?肯定不是。
而他之所以不改变宫内布防, 谢郬想来想去,无非就是两个可能。
第一个可能,他有自信。自信这宫中所有的侍卫、守卫, 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因为全然掌控, 所以不需要去做调整和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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