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王好些之后,继续说:“当然,若是礼朝不愿参与人斗,赢回贵国质子,那便直接认输,其余国家可当一搏,总之就是一句话,谁要是赢到最后,这礼朝的质子就送给谁!”
谢郬终于明白高瑨为何生气了。
她也很生气。
北辽是想用人斗的方式,让在场所有国家都派出勇士来跟礼朝使团抢人,以高玥为筹码,美其名曰,谁赢了就能把高玥这个礼朝质子带走,实际上,他们是想用这个方法,把礼朝使团全体灭杀吧。
毕竟使团加上护卫队才几个人,而这些小国的勇士加上北辽自己的勇士,车轮战也能把礼朝护卫队这些人生生耗死。
今天这场合如果礼朝不应战的话,那对礼朝标榜的国体与尊严将是极大的侮辱。
“大王,礼朝皇帝根本就不认这个质子,此子对我们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若我们仍坚持用此子来威胁礼朝,只怕会贻笑大方,还请大王收回成命。”
拓跋延从最后走出,站在大殿中央对王座之上的汗王如是说道。
他这番话不仅让殿中各个小国的使臣们纷纷交头接耳,也让高瑨和谢郬刮目相看。
【拓跋延居然在帮高玥说话。】
【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吗?】
拓跋延如今的处境十分尴尬和微妙,因为他头上正戴着一顶‘疑似通敌礼朝’的帽子,很显然在这个时候,他站出来帮高玥说话,对他本人而言是相当不理智的。
这完全颠覆了谢郬对拓跋延的判断和认识。
他那么个唯利是图,自私自利的人,不可能想不到这层意思,可他若是想到了,又怎会冲动出来为高玥说话呢?
他就不怕彻底坐实他通敌的罪名吗?
果然,拓跋延话音刚落,拓跋钊就迫不及待上前讨伐:
“六弟,你出使了一趟礼朝,是被他们喂了什么迷药?大兄惨死你视而不见,安格部落首领意外身亡你也漠不关心,此时倒要站出来为了他们礼朝的质子求情,你是疯了不成?”
拓跋延眉头紧锁,并不理会拓跋钊,而是无惧看向汗王:
“大王,求大王三思。那质子已经是一步废棋,可礼朝使团对礼朝而言不是废棋,若他们全都死在北辽境内,礼朝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届时两国交战,臣民遭殃,又有何意?”
拓跋延掀开袍脚跪地:“大王三思。”
汗王眉头紧锁,盯着跪地不起的拓跋延,似乎有那么点被他说动,北辽这些年已有式微之势,若此时受礼朝倾力反击,只怕他们确实讨不到什么好处。
拓跋钊察言观色,看出汗王态度动摇,连忙说道:
“大王!莫要糊涂!想想大兄因何而亡,您还要对那帮杀子仇人网开一面吗?”
汗王满心纠结。
礼朝确实欺人太甚,那些安格部落的首领死于非命也就算了,他北辽大皇子竟也在他国暴毙,那礼朝皇帝还用了一手好恶毒的离间计,让他最看重的皇子在北辽国内备受非议。
北辽遭受如此对待都毫无反击的话,叫他们今后又如何在北地统治立足?
让周遭那些附属小国如何看待他们?
所以,今日不仅仅是一个质子和礼朝几个使臣的事,而是关乎他北辽今后十年对周边小国威慑力之事。
思及此,汗王终于不再犹豫,选择忽略小儿子的建议,对拓跋钊下令:
“便依你的意思去办!礼朝,哼!若你们有本事,今日就将你们的质子迎回礼朝,若是没本事,那诸位就永远留在我北辽境内吧。”
大殿之中的欢呼声响彻云霄,拓跋钊得意洋洋溢于言表,拓跋延则垂头起立,双拳紧捏,眼角余光往殿中牢笼中那冷面少年看去……
高瑨来到隋、汪两位大人身旁,低声对他们说了几句话,隋、汪两位大人立刻重整旗鼓,再度发声:
“好!既然汗王亲口留人,那我礼朝也绝无那贪生怕死之辈。我们的质子,便是拼尽我们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会让他沦落他国!”
“只是不管是人斗还是兽斗,总要有个规则,一人斗还是十人斗,或是百人斗,若没有限定人数,那还斗什么斗,不若现在汗王就派兵将我们全数杀死,我等就当为礼朝捐躯,绝无半分怨言!”
隋大人的慷慨陈词令人动容,站在笼子里那少年也不禁稍稍歪过脑袋,往那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气度从容的使臣看去一眼。
他不认识这大人是谁,只是单单觉得此人还颇有血气。
高玥感觉那位大人身边有一道目光中在凝视自己,不禁偏过目光与之对视,那人的目光有点奇怪,殷切的盯着高玥,他脸上黑黢黢的,有胡子,高玥确定自己从前没见过他,却莫名有点熟悉。
心中不禁疑惑:那人是谁?
第127章
高玥的母亲在他小时候去世了, 祖父对他颇为关照,只是后来武定侯一案发作,祖父曾为武定侯麾下将领, 也难免受到牵连, 自身难保。
十岁那年高玥得了小小的咳喘,当时还在做太子的父亲十分紧张, 非要将他送到江南去调养,尽管高玥竭力表示自己没事, 父亲仍然坚持要他去江南。
外祖家得知后, 派了一队精兵护送。
高玥是真的被送到了江南, 在一座风景宜人的宅子里, 无忧无虑的过了一个多月,外祖派去护送他的精兵见他在江南安顿下来, 太子府留下伺候的人也多,便禀明外祖撤回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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