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延耐着性子与拓跋钊道:
“二兄,你为了赢,连国体和脸面都不要了吗?”
说完,拓跋延便没继续留下跟拓跋钊纠缠,兀自回到自己的坐席上,而在他的吩咐之后,很快就有人给礼朝那边送来了几罐子清水,其中两罐还加了些盐。
饮过清水和盐水后,大家原地休息了片刻,先前因为疲累和缺水而头昏眼花的护卫们也慢慢恢复过来,尽管大伙儿身上都挂了彩,但不缺水的话,似乎也没那么难熬。
接下来的两场,虽然还是赢,但大伙儿身上的伤也明显增多了,有几个人被流星锤打到肩膀骨头碎裂,连兵器都拿不稳,高瑨便直接让他们下场。
等到了最后一场,对阵北辽那些精神矍铄的勇士时,礼朝这边看起来已经是强弩之末,除却被直接请下台的,礼朝这边还剩十六人,高瑨和谢郬脸上、身上都受了伤,苏临期肚子上中了一剑,愣是缠了好几圈的腰带绑起来,苏别鹤、周放背靠着背,互相撑着,拿着兵器都是手都在发抖,各种细碎的伤口将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染红了,其他人也是各有各的惨状。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能够撑到现在,已经赢得了场中绝大多数人的敬佩与尊重。
就连被高高挂起,笼子里的高玥都从盘腿看戏的姿态站了起来,站在笼子边上,目光殷切的盯着场中礼朝护卫的惨状,这让原本并不在乎这些人死活的高玥,此刻都不免愧疚起来。
这些人原本可以一走了之,但他们为了不堕礼朝国威,竟能支撑至此……
作为这场战斗的赌注,高玥甚至开始在心中暗想,若是他们最后真的赢了,是不是会履行约定,把他一起带回礼朝?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便被高玥否定掉。
这些人是为礼朝而战,不是为了他高玥,就算最后他们真的赢了,也有一百个借口放弃高玥,毕竟他是个烫手山芋,带他回礼朝,不仅不能给他们自己升官加爵,还会给他们的皇帝陛下带去很多麻烦。
首先想要妥善的安置高玥就很难。
他的生父是先太子,先太子没有登基,现在的礼朝皇帝是他的叔叔,高玥的名字在皇家名册中已经是个死人,牌位也在太庙中供奉好几年了。
这个时候他若回礼朝,用膝盖想也知道他的叔叔会有多尴尬。
皇帝尴尬了,那么自作主张带他回去的臣子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这些道理,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到,所以,高玥很快就把心里的那份奢望给遏制下去了。
刚刚升起些许希望的眼眸也瞬间黯淡。
自嘲一笑后,继续盘腿在笼子里坐好,平静的看着斗兽场中的最后一场殊死搏斗。
输赢看起来和他有关,但……也只是看起来。
最后一场确实很艰难。
北辽选出来应战的二十七个勇士每一个都能以一挡十,就算是礼朝这边在精力最旺盛的第一轮遇到他们,打起来都未必能赢得轻松,更何况是现在。
所以,在开场没多久之后,礼朝这边十六人便剩下十三人。
【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
谢郬在心里对高瑨说话:
【他们都没什么力气了,苏临期腰上的伤口估计裂得挺严重,血都溢出来了。】
【让他们都下场,我和你两个人打吧。】
【他们二十七个人,同时围攻两个人的时候,他们就发挥不出二十七个人完全的力量,总有人要被挡在后面。】
【到时候我负责吸引,你负责打,我让你打哪里你就打哪里,反正别人听不见,我们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偷袭,你觉得怎么样?】
高瑨一脚踢开砍向苏临期的刀,对谢郬回了句:
“好!”
应声过后,高瑨对其他人命令道:
“其他人全都下场,这是军令!下去——”
苏临期等没料到高瑨会下这个命令,不过他们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再加上身上的伤,就算继续在台上待着也不过是多撑片刻,意义不大。
看高瑨和谢郬两人配合无间,显然已经有了新的战略,苏临期不敢耽搁,领着其他人下场。
观看台上一片哗然,谁能想到礼朝那边会在这节骨眼做这种要命的决定,他们是想死得干脆点还是怎么的?
就北辽那些勇士的体格,二十七个人像山一样占据了大半斗兽场的场地,就算是第一轮上场对朕,礼朝这些年轻的后生们都未必能赢,何况是现在这种强弩之末的情况。
他们竟然想用两个人对战二十七个!
异想天开!
找死!
各种想法在众人的脑中不断闪过,那些原本坐在坐席上等待结果的诸国使臣们此时也纷纷围到栏杆边上,想更清楚的看看斗兽场中那两个不知死活的礼朝护卫怎么惨死。
但很快的,他们发现自己好像想错了。
礼朝的那两个护卫在这一刻仿佛成了同一个人,两人动作配合度极高,杀人的动作和方向就像是彼此腹中的蛔虫一般,丝毫没有接不上或掉链子的情况。
而斗兽场中,北辽的勇士有二十七个,个个五大三粗,壮硕如山,可因为聚在一起体积过于庞大,这二十七个勇士根本没有办法同时对两个人下手,这样一来,北辽勇士团的战力就瞬间被削去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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