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了,沈黛白背。
“没有,”沈黛笑眯眯,像抓住了人把柄,翘着尾巴的样子,“但我不想背台词,我想听你解释。”
“你在逃避哦,聂然,”沈黛支着胳膊肘,摇头晃脑,为人师表的夫子模样,“逃避是不对的,聂同学。”
聂同学一直不想逃避,轻描淡写问沈夫子:“是我想逃避吗?”
沈黛嗅到了危险,可一根筋还是掰不过来:“不然呢?不然难不成是我想逃避吗,哈哈。”
聂然当真不语了。
沈黛含笑的眼眸弧度一点一点平下来,笑容逐渐尴尬,先人一步躲开了目光。
沈黛心说,搞什么啊,搞得…真的是她逃避一样。
天地良心,沈黛何辜!
聂然眼睫垂敛,她眨眼睛的频率不多,此刻无奈过了头。
聂同学…一直不想逃避。
可是沈同学有点难搞。
…
“你不想出去吗?”沈黛低头看一眼剧本,认真严谨,好好背书的乖巧模样,“逃出生天,烧了这座城。”
“…”
聂然说,“好。”
贸贸然被接了
*
沈黛翻到了结局,聂然的人物死了。
“…”沈黛愣了愣,“你把自己写死了?”
聂然低头笑了笑:“自古悲剧动人心。”
这也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
剧目通过的那一天。
沈黛和聂然把剧情顺了一遍,沈佳云把聂然叫了出去。
练习室里代欢目瞪口呆。
代欢惊悚了:“你认认真真,一字不差,全背完了?”
“那可不,”沈黛很骄傲,还有空感慨,“我也太厉害了吧!”
代欢:“…呵。”
这还是那个一背书就觉得自己秃了的沈黛吗,聂然写的本儿和强行要求全文背诵的文章有什么区别!
代欢把住沈黛的肩膀,企图摇醒:“你清醒点,你还是沈黛吗?”
沈黛面无表情:“……”
矜贵地拍开了代欢的爪子,语气狠厉,阴阳怪气这一块拿捏得恰到好处。
“哟,被发现了。”
代欢:“……”
“实不相瞒,”沈黛一本正经,言语自带凉意,眼神一瞥,就有睥睨那味儿了。
“我其实…是你爸爸。”
代欢:“……”
亏她还认真了那么一秒。
老实说,沈黛也不知道怎么就背完了,还背得一丝不苟,还背得真情实感的。
她坐在舞台边缘,膝上摆着剧本,她低头瞄了眼划了好多道下划线的纸页。
玻璃似的练习室有光照进来,沈黛偷瞄一样窗外正在详谈的沈佳云和聂然。
听不见在说什么。
但是看面相,相谈甚欢。
代欢撞撞沈黛,眼神一挑:“你姑姑在跟聂然讲什么呢?”
沈黛隔着窗,看了眼聂然的唇,她话不多,动的很少。
“也许…跟学习有关?”
代欢无语竟也觉得有道理:“…也对。”
窗外聂然透过玻璃,分心一眼给沈黛,一心两用地听着沈佳云讲话。
沈佳云直冲主题:“省里有个现场作文赛,学校里有个名额,我打算给你,下个礼拜六。”
聂然没点头。
沈佳云说:“你最近…好像有点过头了。”
她说得不算直白,聂然却像被一把推翻进了冷河里。
聂然说:“我知道了。”
沈佳云转头看看练习室里尚且不知天高地厚的沈黛,无奈:“她有人安排好了出路,你们不一样,聂然,你要自己知道轻重。”
沈黛推开玻璃窗,沈佳云话音刚落地,对上自家外甥女的眼睛,莫名心虚。
沈黛站在桌子上,半身趴在窗台上,准备聆听。
“说呀,怎么不继续说了,我一来就不说了吗?”
她嗅到了…聂然不开心的味道。
于是聊天无疾而终,沈佳云先走了。
留下的聂然摸摸沈黛的软发,清淡地笑了笑。
沈黛想,不许笑。
又不开心,笑个屁啊!
*
“为什么帮我?”
该是全军覆没的结局,偏偏唯她一人,逃出生天。
背景是高起的火墙。
“所有人都冷漠又难看,自私又狭隘,”剧里的聂然像在梦呓,眼里映着火光,一字一顿,“我…把你捧在心上…”
“什么?”
沈黛没听清,火焰噼啪声响裂。
眼前人没重复,继续说——“奉为神明。”
…
这话有点深刻,听得沈黛心弦都颤了颤。
坦白讲,换个人说,这话可能会有点恶心。
可偏偏是…聂然讲出来的。
深情的眼,含哑的声音,望向人时清澈到只留一人的瞳影。
深刻到…沈黛半夜惊醒,梦里都是这样的场景。
“呼。”
沈黛撅口气,吹飞散落眼前的碎发。这梦惊到她原地坐起身来。
梦里是真的团团大火。
聂然也是真的要死在她眼前了。
还好,人死之前。
沈黛醒了。
沈黛松了一口气,又倒回去,陷在软枕里。
——这算不算…我救她一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