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明明告诉他,江莲攀上了有钱人,还生了个儿子,怎么会死了?那他上哪儿要钱去?这么想着,男人看向了江望。
那少年也正看着他。
漆黑的眸子冷冰冰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怵人的很。
男人被这眼神看得心里一紧,却仍嚷着问:“你叫什么?我是你舅舅。”
江望看向赵木:“木子哥,我们家的情况你清楚。这几个人到底是不是我亲戚,不能由他们说了算。他们已经打扰到了我的生活。”
赵木点头:“你先回去,我查清楚了再通知你。”
话虽这么说,但赵木心里明白,这人十有八九就是江莲她哥。这样的事他们见得多了,不是家里出了事就是来要钱的。
江望离了派出所,没回西区,也没回32号,而是去了江家。
这件事他甚至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做的。如今的江家,江北心不在国内,江南蔚心力交瘁,谁会趁着这个时候对付他?
在去江家的路上,江望想起幼时。
想起自己不愿意回江家,不愿和人争那些他不屑一顾的。
可那些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他们,让陆梨为他忧心、伤心,这是江望最不能忍受的。
夏日的天多变,晴空眨眼便被乌云驱逐。
江望仰起头,黑沉沉的眼像蒙了一层雾气。
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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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
被丢在家里一整天林青喻醒来,一睁眼这屋子里居然还是暗的,一个人都没有。他正准备打电话骚扰江望,门口便传来了动静。
林青喻打了个哈欠,开灯等人。
是江望还是那小丫头?
院子里闪出的身影颀长高大,林青喻懒声喊:“江望,我饿了。那小丫头人呢?”
“在医院。”江望声音沉静,似乎与往日没有差别,“我晚点去接她。”
林青喻挑眉:“心情不好?”
江望没应声,径直进了厨房。林青喻也不纠缠,上楼洗了个澡清醒了一会儿才下楼,香味已经从厨房飘出来了。
等林青喻吃上面,江望才出声:“帮我个忙。”
林青喻这一口面,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心里骂江望这人做事不道德。他现在住人家里,嘴里还含着人刚做的面,怎么着都不能拒绝。
他一口咽下去,也没去尝味道,道:“你说。”
江望道:“两天后,梨梨要去京市比赛。我小叔和江尧这时候走不了,我临时有点事。岑岁我不放心,麻烦你陪她一天。我尽量在比赛当天赶过去。”
林青喻把筷子一放,无奈道:“就这点事,你这脸色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江望神色平静:“这就是大事。”
林青喻叹气:“知道了,知道了。”
往后陆梨的事,对他来说也是大事。
夏夜炎热。
江望骑车去接的陆梨,小丫头从医院出来就蔫巴巴的,坐在后座乖乖环着他,脑袋靠着一动都不动。一路上都没什么言语,江望知道她情绪低落。
等车拐进弄堂,到了熟悉的地界。陆梨才小声喊:“江望。”
江望“嗯”了一声,道:“我在。”
这一次。江望将自行车停在了榕树下。
他知道陆梨想找人说说话,家里有林青喻在,她不习惯将这些情绪展露在别人面前。这也是江望能容忍林青喻的原因之一。
在陆梨心里,他始终是最特别的。
榕树冠幅广展,茂密的枝叶像密结的网。
白日里将烈日阻挡在外,夜里也是乘凉的好地方。
江望牵着陆梨坐下,自己去小摊买了凉水,又去邻里家借了扇子,才回来陪在她身边。夜里蚊虫多,他摇着扇子替她驱赶那些恼人的蚊虫。
陆梨捧着凉水喝了一口,甜滋滋的。
沁凉的感觉从口舌间一路往下钻,暑气似乎散了一些。
“婶婶怎么样?”江望瞧着她的脸色开口问。
陆梨摇摇头,小声道:“不太好。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我走的时候,你爷爷奶奶刚赶过来。小叔让我回家来,堂哥一定很难受。”
说着,陆梨想起江望。
如今这个年岁的江尧尚且承受不了,那那时候的江望呢?
他那时孤身一人,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陆梨放下凉水,靠近江望,低声道:“哥哥,你抱抱我。”
江望动作微顿,随即伸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就跟抱小孩子似的搂着她,另一手还给她扇着风。
这样的姿势,在他们这样的年龄,已经过于亲密了。
而这时候的陆梨却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小声和江望说着话,从他身上汲取着力量。就像幼时,他们在黑暗中紧紧牵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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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前一天。
陆梨和林青喻去机场,一路上她还有点失落。
这次江望不但没陪她去,都没送她。她瞅了眼林青喻,怀疑道:“阿喻哥哥,你真不知道我哥哥干什么去了?你是不是又骗我?”
林青喻伸手欲弹她脑门:“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陆梨捂住脑袋一躲:“哥哥去打拳的事!”
林青喻扯扯她的辫子:“你这小丫头,还挺记仇。这次我真不知道。”
陆梨狐疑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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