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梨这一口气还没下去,又提了上来。
虽然隔着木门,但她总觉得很羞耻。
夜间山里温度低,水凉的快。
陆梨没再多说,就钻进了隔间,只是这隔间没有灯,江望提前在里面放了手电筒。
陆梨动作比往日快,几乎一分一秒都没浪费。
“梨梨。”江望似无奈般喊她,“不用那么急。”
陆梨没敢应声,就这么洗自己的。
隔间是木板门,与地面还有一段距离。
从江望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那一截纤细的脚踝。在清冷的月光下,雪白的足晃人眼球,江望没移开眼,他的视线就如同水滴一般,顺着弯曲的线划过。
他的眸光渐渐变了。
不过片刻,里面的水声停了。
悉悉索索一阵响动后,换了睡衣的陆梨从里面推门出来。
江望瞥了眼她半湿的发,将先前拿在手里的干毛巾递给她:“擦干再洗衣服,水槽就在后门边上。是冷水,觉得冷就放着,我来洗。”
说着,江望便踏进隔间将手电筒拿了出来。
这样的情况,陆梨怎么可能让江望给她洗衣服。
她小声道:“自己洗。”
陆梨洗衣服的时候,江望在隔间里洗澡。
他脱了上衣,俯身一探,桶里还有半桶热水,是陆梨留给他的。
江望直起身,道:“梨梨,热水是给你用的,明天不要剩下。”
江望身高优越,陆梨转头的时候甚至能瞥见他的肩头,她纳闷道:“你不用热水吗?”
“嗯。”江望嗓音微喑,“我用不上。”
陆梨也没多想,只嘀咕道:“身体真好,跟着裴叔叔练了几年也不错。哥哥,你把短袖扔给我,我一起洗了。”
“洗你的,别说话。”
江望在暗中蹙着眉,一抬手,半桶冷水便兜头而下。
陆梨一呆,小声骂他:“霸道!话都不让说!”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她一开口对江望来说便全是刺激。
江望闭着眼,脑海中不断闪过月光下那雪白、纤细的足,身体越来越热,听她轻轻软软在他耳边响他就头皮发麻。
耳边安静下来后,热潮渐渐褪去。
江望又浇了半桶的冷水,慢慢平静下来。
江望从隔间里出来,带着一身水汽。
陆梨晾完衣服回到后门,坐在小台阶上,托腮望着山里的夜,顺便等风吹干的头发,再顺便等江望一块儿上楼。
“哥哥,小葱几岁了?”
“八岁了。”
陆梨一愣:“八岁了?”
可那小女孩分明只有丁点大。
江望“嗯”了一声,道:“小葱家里没有劳动力,前些年奶奶眼睛还行,做些缝补工作。这两年眼睛不太好,做不了这些活。家里都靠村里补贴,她今年才上学,所以她喜欢你。”
捐赠是以陆梨的名义进行的,他们自然会以为陆梨是捐赠人。
陆梨闷闷道:“看见她,我总想到小时候,你那时候也瘦瘦小小的。”但小葱和江望不同,小葱眼里都是未来的憧憬和期待,江望对这个世界充满戒备。
想到小葱奶奶,陆梨忍不住道:“也不知道五十年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白头发也挺好看的,希望到时牙口也好。”
江望低声应:“梨梨怎么样都好看,虽然...我看不到。”
陆梨抿唇:“哥哥也会变老的。”
“我不怕。”江望抬眸看向陆梨,“我不怕白头。”
他只怕没有她的日子。
少年的眸光摄人,其间的爱意如潮水般涌起,却像绳索一般将陆梨捆绑其中。她张了张唇,似想说什么,但话未出口,便忽而移开了脸。
自那晚过后,江望再不掩藏他的心思。
陆梨常常无法直视他的眼神,她明白自己在逃避,可她逃不开他的爱。从往事里迈出步子的陆梨,在面对江望时,又变成胆小鬼。
要忍住,陆梨告诉自己。
这些情感只会变成江望的负担。
他还有漫长的人生,不该囿于这烦乱的感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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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上楼后,时间不过九点。
这二楼除了小房间,外面放的都是一些谷物和杂物。所以除了这房间,他们无处可去,只能在床上呆着或者窗前呆着。
在底下坐了半天,陆梨的头发干了大半。
这会儿,在房间内磨蹭了一会儿还是爬上了床。
江望正半躺在靠门的一侧看书,陆梨悄悄从他身上爬向里侧,然后飞快将自己卷进自己的被子里,就像小时候那样往墙边一缩,便不动了。
“睡了?”
江望慢悠悠地问。
陆梨不看他,闷声道:“我在想事情,你别打扰我。”
“想什么?”江望侧头,只瞧见一头黑发,“明天带你去山腰玩,那里有一片保护林,会有很多小动物。带小葱一起。”
陆梨从被子里钻出来,悄悄探头,看向江望:“在想写歌的事,阿喻哥哥一直催我。”
话音落下,江望眸光微顿,手指动了动,那书页便合上了。
她就躺在他身边,却想着林青喻。
昨晚林青喻说的话,他还记得。
江望是男人,自然懂其他的男人在想什么。
江望将书放在床头,定定地看着陆梨,问:“梨梨,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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