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发现那样处理上一遍,张敏那头齐腰长发确实能处理得很干净,头油头屑泥垢全都能够清除掉,最终效果就像洗过的一样,又有效避免了沾水晾干过程感冒,古人真是有一套呢!
所以如今他就觉得,不洗头还没多难受,不洗脚才难受。
再去看望李唐的时候,他都不由自主地关注李唐的脚。
李唐都发觉了,提起裙子来看了看,问:“怎么,我穿错鞋了么?”
她调来内东裕库这段日子真没少因为各种小事被管事女官们训斥,比如年前宫女女官们都被发了新头花,她觉得那些彩纱堆的绢花很好看,收到的当天就戴头上了,隔壁住的方嬷嬷就训她:“还没过年呢你就戴了?浪给谁看啊?”
李唐不敢戴了,好好收到抽屉里,等到了正月初一,方嬷嬷见了她又训她:“都过年了你怎么还不把给你的花儿戴上?这么丧气存心给人招祸啊?”
汪直听她说了一些事之后,给那个嬷嬷定义为“心理扭曲变态的恶婆婆”。挨训多了,李唐就养成了小心翼翼的习惯,总担心自己又哪儿出了差错,见到汪直看她的脚,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又出错了。
汪直听她问,很不好意思地纠结了一阵,才道:“李姑姑,我问你件事,你……平日里洗脚的么?”
有了这段日子的文化浸淫,他想象得出,这话要是拿去问随便一个汉族宫女,人家即使不扇他一个耳刮子,也至少得骂他两句,连他是小孩子也不可能姑息。但李唐不同,听他问完,李唐只是一脸的莫名其妙,道:“洗呀,怎么了?”
“每天都洗么?”
“是啊,如今每晚都有好好的热水用,当然要洗了。”
“那你不知道,其他的宫女们,都是很少很少洗脚的么?”
“……啊?”
于是李唐的三观也被刷新了。在广西家里那会儿,别看她还是个大家小姐,平日跟其他女孩子们出去山里玩,光脚淌溪水什么的都是常事,上书堂读书习字,人家当地的先生也不教授礼教规矩,她就从没接触过女人不能露出脚的教育。
进宫后跟别的小宫女群居那时,大伙都是没地位的人,每天早上有凉水抹一把脸就得了,她还以为别人不洗脚都是因为没条件洗,来了内东裕库她就是自己住一间屋子了,隔壁嬷嬷常常差派她干些零活,但没让她服侍过洗漱,她没机会见到人家不洗脚就睡觉。
终于又遇见了一个认为女人不洗脚不正常的人,汪直大感亲切,两人为这事好好说笑了一番。汪直有了这次发泄,才总算不那么纠结这回事了。
唉,和一群不洗脚的女人日常相处也很心累的啊!
第33章 反程序徇私 成化三年算是比较平静的一……
成化三年算是比较平静的一年,年初朝廷定下一些对西北河套和荆襄叛民动兵的事宜,但都不至于对后宫构成影响。倒是三月间定下复开浙江、福建、四川、云南四省银场,有了个影响到汪直的事件。
银场需要派驻内臣去监管,所有内臣派驻外地的差事都是肥差,银场更是肥差中的肥差,去上一年,能攒下宫里寻常宦官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银子。是以宫中所有没在司礼监、御马监等衙门混上高位的宦官全都心向往之,一些有望被选上的宦官就四处活动,送礼托人情。
这事最终是皇帝拍板,所以所有能在皇帝跟前说上话的宫人都成了被行贿的香饽饽。一时间怀恩烦不胜烦,张敏趁机致富,甚至连汪直都被人堵门送礼。
汪直哭笑不得地反问人家:“您想想皇爷要听见我出言保举您,他能听吗?”
对方却笑着说:“也不承望小公公保举,只消听见皇爷提起我来,您能顺口说句好话就是了。”
“那你就不怕我人小不会说话,一时再说错了?”
“不怕不怕,谁不知道小公公您早慧得很,冰雪伶俐?”
“……”原来他早慧都已经出名了。
有一天,皇帝来昭德宫闲聊时问起他:“近日是不是有许多宦官同僚送礼品给你?”
汪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回答:“回皇爷爷,一直都有许多叔叔伯伯们关照奴婢的。”
他还有点担心皇帝会追根究底,结果皇帝也没再问下去。但有了这两句对话之后,确实没人再敢来烦他了。汪直也说不清皇帝是好心替他解围,还是就想要逗着那些蝇营狗苟的宦官们玩。
这些日子皇帝常来昭德宫,也常会叫过他来闲聊几句,多是问问他吃的如何睡得如何等琐事,有时也会问他有没有去看望过师父师兄,与同僚之间有没有过什么趣事。
汪直先前就曾怀疑,皇帝有时像是在套他的话,想要借他的“童言无忌”,了解其他宦官们的动向。不管是不是,但凡话题涉及到其他人,他都会字斟句酌地回答,尽量保证别因为自己的话给人家找麻烦。
他觉得以自己的段位,公然说谎骗皇帝就是自取其辱,但要装装傻,还是有望蒙混过关的。
这一次皇帝问有没有送礼就那么含糊过去了,没过两天,皇帝又问他:“你师兄最近是不是挺忙的?他是在忙着收别人的礼呢,还是忙着给别人送礼呢?”
汪直又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道:“奴婢好几日都未去看望过师兄了,不知他忙些什么,皇爷既问了,下值后奴婢便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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