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闻岸点点头,他不会认错。
他曾偷偷在这条发带的里侧画了一个延延的小画像。
那时他们已经离开南洲,江闻岸闲着无聊,一时兴起画的,沈延没发现,所以才没怎么管这条发带。
可是他亲眼看到了,这条发带最后应当是在朱如手上才对。
沉默了一会儿,影尘问道:“江先生,你觉得这个蒙面人的体型……像谁?”
高大健壮,走路的姿势有种刻意伪装的奇异感,江闻岸心中有所猜想,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见状影尘也识趣地沉默了。
到达附近的客栈,将沈延送入安静的房间里,很快就有位年轻的大夫上门来看了。
“腿上严重,不过处理及时,可以治,修养几个月便能好,只是……”
江闻岸一颗心提了起来,“只是什么?”
大夫弯着腰细细查看伤口,皱起眉头,“中毒了。”
影尘大惊:“箭上有毒?!”
实在是大意了。
江闻岸身子一晃,抓着床柱的手微微用力,硌得掌心泛起疼痛,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何能解?需要什么解药?用上最好的药材,银子都不是问题。”
那大夫只是长叹一声:“不只是银子的问题。”
这种毒发作不会太快,然而却是致命的,解毒用的药材十分珍贵难得,配制需要花费很多的钱财和精力,一般人承担不起这个费用。
他们不用担心钱财自然是好的,然而那药材却依然不容易得到。
“别说是配一味解药的量,就是一丁点儿,我们这小地方也找不到。”
他说着不住摇头叹气。
江闻岸地心往下沉,只是不肯放弃一丝丝的希望,他坚持问:“都需要哪些药材?”
“五华散、十季磐、百狐喉、千今犰、万理殇。”
这些东西他根本连听都没有听过,江闻岸很是着急。
“哪里可以找到这些药材?”
那大夫只是摇头。
绯言便是在此时插话的:“将这几味药合在一起煎制就可以是么?”
“是的,五华散二两,十几磐一两,万理殇只需要半两,其余两味药皆是一两半,捣碎了加两瓢水煎满两个时辰。”
“明白了。”
大夫喂沈延服下一味丸药。
“我没办法找到这些药材,只能先帮他止血稳住伤势,这毒扩散得不算快,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去找药材。”
他说着叹了口气,大抵觉得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齐五味药材只是异想天开,“如果一日之内找不到,那就没办法了……”
大夫边摇头边提着医药箱往外走。
江闻岸此时已是浑浑噩噩,影尘亦嚷着要出去找药材。
但前者还尚存理智:“可是该去哪里找?”
他们根本毫无头绪,江闻岸又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该去哪找也得找,没有时间了。”
绯言看不过去了,直接扯着江闻岸的手腕往外走,“你跟我来。”
江闻岸此刻丝毫提不起力气,只能任由他强硬拖着往前走,至拐角处,绯言松了手。
“什么事?我要去给延延找药。”
“等一下。”
绯言又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很快扯下白色的面纱,露出那张俊逸非凡的脸。
诡异的是,这张脸和躺在房间里苍白无血色的沈延的脸一模一样。
只是一个顾盼神飞,一个毫无生气。
江闻岸瞪大眼睛,先前心中所有模糊的奇异感觉渐渐明晰。
不知为何,前段时间脑海的记忆像隔着一层朦胧的轻纱,他明明觉得绯言给了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但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这会儿总算全部明朗了。
“靳言?!”江闻岸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干巴巴问了一句:“怎么是你?”
“看来你果然没认出来。”
男子冷淡的单眼皮往下耷拉着,但这样的落寞神色只出现了一次,抬起眼时又恢复成江闻岸无比熟悉的冷漠。
“可是你的脸一直蒙着,名字也不一样……”
这下能解释在醉云台的时候绯言为什么会送吃的给他了,也能解释他为什么会背杜甫李白的诗了,靳言不只和江闻岸一样来自现代,还是他曾经闹了个大乌龙表白过的人。
江闻岸本该有很多事情要问他,比如他是怎么来到这里,又是什么时候来的,然而此时他没有多余的心思。
好在靳言似乎也没有要与他叙旧的想法,他开门见山:“你想救沈延么?”
“当然想!”江闻岸毫不犹豫回答,过后反应过来,心中一喜,“你知道哪里能找到解药么?”
“不用找,我这里就有。”
“那太好了!靳言,你愿意救我的延延吗?”江闻岸几近祈求地抓着他的手。
你的、延延?
靳言若有所思,继而不动声色扯衣袖收回手,“我可以拿出来救他,不过……”
他直直注视着江闻岸,“我救了他之后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做。”
“好,我愿意,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靳言蹙眉,“你不问问我需要你做什么?”
江闻岸不假思索,“只要能救延延,我做什么都可以。”
可靳言没有这种趁人之危占人便宜的癖好,他更喜欢开诚布公摆条件,愿者上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