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一个肯定是第一,一个肯定是老末,真正有悬念的,其实也就是薛雯和沈尧了。
薛雯的骑射也就一般般,论理是断断比不过从小习武的沈尧的,但架不住此人十分之狡诈,开场没多久,就一路摸到了预备往山里投放猎物的筹备之所,关了好几笼子的鹿兔獐猿根本猎都不用猎······
她赚了个盆满钵圆,溜溜达达回了营地,甚至···还一不小心连薛昌辉都给比下去,拔了个头筹。
大皇子倒不至于计较这玩乐的名次,只是这丫头赢的实在是不光彩,气得薛昌辉指着她直摇头,皇帝倒是龙颜大悦,直说薛雯的身上有股匪气,很不像是个女孩儿,说着说着,看神态是又扼腕起来了。
陪跑的薛昌煜输得最不在乎,凑到大哥身边,撇着嘴嘀咕道:“瞧瞧,父皇又开始惋惜明儿不是个儿子了,也不怕咱这真儿子脸上无光。”
薛昌辉心里也有火的,却只是推开他打岔道:“什么真儿子,难听不难听?”避着没接话头。
无论如何,就为了圣上的一句戏言,事后倒是叫“薛阿匪”这个名字给叫开了,皇后最重规矩,自然是十分地不喜,听了就要罚人的,薛雯本人倒是无所谓——但架不住,叫这个名字的是沈尧,那就无所谓也成了有所谓了。
就为了一个称呼的事,二人吵过的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薛雯又正在气头上,没事都要找点儿事的,不乐道:“什么阿匪?再拿我开玩笑仔细我真恼了!”
沈尧与东桥姑姑对视一眼,叹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准,一会儿嫌腻歪一会儿嫌难听,那让我怎么叫你?”
薛雯横挑鼻子竖挑眼,不去答话,反而又不满道:“你只对着姑姑说话做什么?又斜眼,我看你真成了鱼精了!”
沈三公子好生委屈,终于正过了身子,眨了眨那一对多情的桃花眼,无辜道:“是你说的,我要再同你说半个字,你就着人打我的板子······”
第4章 闲话 真要说起来,当一个人放眼是……
真要说起来,当一个人放眼是寰宇四海,她其实是很少会再为小事生气的了。
除了大皇姐薛霁是自身性格使然而略有疏远,薛雯在兄弟姐妹们间相处一向很好,她聪慧贴心,手底下又松泛,最要紧是地位超然皇宠在身,自然多的是人追着她捧着她。
现在几位皇兄都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判断和脾性了还自在些,说句自大的话,从前真可以说捧得薛雯浑身难受。
只是唯有沈尧是个例外,总是乐在其中地激怒薛雯,偶尔薛雯忍让了不懂事的皇妹,他还要在一旁挤眉弄眼问她装得累不累···可谓是十分惹嫌。
可是有惹人发火的本领,自然也有哄人的本领,别看她且还嘴硬,沈尧厚着脸皮凑上去又是“妹妹”又是“蓁蓁”的乱缠了一通,薛雯虽还板着脸没松口,但眼瞧着是消气了,也应了沈尧同往坤宁宫。
公主要更衣,沈尧被请到了宫室外头,瑞银随侍在侧,沈尧朝后看了看无人,立刻正色问道:“如何了?昨儿她可好些?”
瑞银露出个似哭似笑的表情,蹲身道:“多亏您打了个岔,昨儿一心扑在了农书上,倒是没再伤怀。”
似笑,是为公主好容易能够略松快半日,似哭,则是为皇后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不容乐观了······
沈尧闻言这才眉头稍解,也不由叹道:“娘娘这一病,来者汹汹,去势沉缓,实在是拖得蓁娘受煎熬。”
瑞银也跟着叹不完的郁气,无奈道:“谁说不是呢?偏她又是个什么事都埋在心里的人,饶这样了,白日里也还是硬逼着自己言笑依旧···您是不知道,就为这个竟然还有人背地里说什么‘久病床前无孝子’,说公主的心肠硬,真是······”
真是万般苦果自家咽——两个人正相对叹气呢,办差的瑞金这当口恰巧回来了,几人都是一处长大的,虽有主奴之别,站在一处说话也不论这个,彼此闲适,瑞金又是个快活爱说爱闹的,扫空了之前的沉闷气氛。
不一时,薛雯也打扮停当出来了,头戴了一支粉晶偏凤钗,较之往日实在素净,倒是不失女儿家的娇俏,想来胡皇后见了定然满意。
混过了那一程生气,这两个人又好起来,一路上天南地北说起话来,倒是分外和洽,亦也少有分歧的时候,只是越近坤宁宫,薛雯显见是越没心思起来,沈尧便也适时止了话头。
宫里人拿“久病床前无孝子”排喧薛雯,其实这话倒也不算错······皇后久病,拖了大半年之久,不说皇后与她虽不至于母子情淡但都是克制不喜情绪外露的性子,常常一个桌子上坐着相对无言,就算是极亲近,拖了几乎两年的时间,煎熬得久了,人实在是麻木,再伤心也有限的。
实在是没有什么大悲大恸的情绪,每日只是郁郁的,提不起劲儿来,真要说终日以泪洗面才算是孝顺,实在是不至于的,便认下这个“久病床前无孝子”,也无妨。
好比此刻薛雯情绪低落,其实更多的是因为坤宁宫中的气氛压抑不堪愁云惨淡,叫她望而却步罢了。
只是今儿显见是有了特殊情况了,身至门前,先闻一阵愉悦笑声此起彼伏,薛雯一时愣住,与沈尧相视一眼,四目俱是疑惑。
也因此由,沈尧一时倒是不好往里进了,只先命人通传,不一会儿,方得里头叫请——还闻皇后含笑的声音与旁人解释道:“到底也是个半大小子了,虽说沾亲,谨慎些也是这孩子知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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