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有把握,老娘担心的那些遭人忌惮或是公主在家搅动的事,都不会发生,至于什么美不美貌,性子和不和顺,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的。
既然如此···又何妨,用这金灿灿能唬人的花架子来装点他沈家的门楣呢?
第46章 相映 沈郡王是如何硬着头皮安抚规……
沈郡王是如何硬着头皮安抚规劝沈老夫人的···且不赘述——那沈尧的心也压根儿就没在这上头过。
他思来想去放不下,到底还是背着长辈进宫去了。
虽说西南一行大有长进,但他尚且仍耽于旧情,只是薛雯面对他却已经很能心平气和了,虽不知他为何事而来,但还是命人请了进来。
沈尧心里藏着心事,心不在焉地闷头往里走。
忽然,觉得不对劲儿起来——低头一看,一只圆圆脸儿十分肥壮的大胖猫露着肚皮,正正地压住了他的右脚。
见沈尧低头看向自己,将军无辜地眨了眨琥珀眼,拿腔拿调地“喵”了一声。
沈尧是认识将军的,但并不熟络,也不知这位猫大爷是何意,思忖着拿鞋面蹭了它两下,刚把将军蹭得响起了满足的呼噜声,他自以为这就算打过了招呼了,抬脚就往里走。
啊呀!
——这将军原是这昭阳宫的一霸,便是那公主殿下见了他老人家也要弯腰折背的,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识抬举之人!不由十足气恼起来,蹦起来就要追打沈尧,嘴里头还骂骂咧咧的不肯罢休。
怒气之盛,薛雯在内室里也听见了将军发威的,她疼爱这小宠,一听到后趿着鞋慌里慌张地就赶出来了,嘴里头还嘀咕抱怨着:“好端端的,你们谁又惹他了?也容我半日消停吧······”
——说这话原也是平日里习惯了他总要寻衅的缘故,可再怎么习惯,一出来见这位抱着一脸懵登的沈尧的腿又蹬又咬,也还是惊讶到了,错愕道:“将军!”
沈尧闻言一愣,忍不住又犯了老毛病,故意勾唇调笑道:“你倒叫得乖?不必如此,叫声’阿兄‘便是了。”
······逞口舌之快的后果,就是薛雯转身就走,留下两位真假“将军”,大战三百回合,最后以丞相路过吸引了猫崽子将军的注意力,昂首挺胸地溜达走了而告终。
薛雯的形容不比往年懒散,二人也都大了,没有再当着他做出斜倚歪散的姿态,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案后头,一脸正经。
两支辑珠福寿簪子扁起满头青丝,一丝儿碎发也无,身穿着一件杏黄色的家常小袄,青色的裙子,亦是难得的素淡。
淡妆浓抹总相宜,沈尧有些许看愣了,回过神后笑了笑,不说正事,反而问道:“怎么不见红、也不见凤?”
薛雯未料到他开口说的是闲话,愣了愣,略歪斜拾起了半压在屁股底下的一柄团扇,也微微笑道:“喏,这不是凤尾竹?”
凤尾竹是取巧的顽话,但那一幅扇面也有趣,正画的是将军与丞相两位——画得精致可爱,蓬松的绒毛勾勾道道,沈尧眼睛一扫便知是薛雯的手笔,心里泛起绮意···随即便是不平和委屈,心道:“你的事我样样皆知,亲密至此你如今却想甩脱我了?好狠心的小公主!”
如此倒没有来时那么急躁了,因想着徐徐图之——他与薛雯,是要一辈子的功夫耗在彼此身上,便是平添些波折也无妨。
故而撩袍坐下,眨了眨那一双多情目,笑着吟道:“团扇,团扇,美人病来遮面。玉颜憔悴三年,谁复商量管弦。弦管,弦管,春草昭阳路断。”
“昭阳”正是薛雯所住的宫殿名,他倒是会讨巧······
其实在一开始,此处并不叫昭阳宫。
她是本朝唯一的嫡公主,不,她是三朝唯一的嫡公主——是元后所出,生于坤宁宫。也是巧了,前前后后,就是只出了她这么一个巧宗儿,本就占尽了独一无二的尊贵,更何况皇上还着意要抬她。
此殿本称作长乐宫,宫殿楼阁,自然也是好意头,而在赐居明安公主后,才改作“昭阳”二字。
昭阳者,旧汉宫殿名,常喻指中宫。
母掌坤宁,儿居昭阳。
尽管胡氏落得个惨淡早殇,尽管薛雯而今处境危矣,曾几何时,她们母女二人也携手是众人仰望而不可及的无上尊崇,这偌大的昭阳宫就是之一的明证。
——薛雯眉眼间的骄矜飞扬亦可为佐。
她于此时挑了挑眉,全不似寻常女子闻听此等偏门歪词便露出羞态,亦不像世家贵女自重而费力气地立起眼睛来怒斥,只是那么闲而又闲地挑起单边的眉毛,慢悠悠相讥道:“沈将军,这是怎么了?是谁招惹出您堂堂大将军的春日愁思来,竟效女儿态,吟此闺怨之词?”
沈尧抬手作揖示弱讨饶,这是她堂堂明安公主的底气和腰杆。
——这天下男尊女卑正理昭昭,男子合该强,女子性本弱,但在她这公主娘娘这里偏行不通,君臣且在男女之上。
而沈尧情愿放低姿态。
他情愿见她扬起下巴立起眉毛,情愿被她颐指气使呼来喝去。
她得意之时有多可恨可恼,闹得过了或是有求于人的时候,不得不硬着头皮叫的那声咬牙切齿恶狠狠的“阿兄”,就有多可怜可爱。
叫人单只是思之,就心头澎湃。
他心怀见不得人的绮丽念头,好好儿的话也说得缠绵悱恻尾音带着勾子,更别提本就着意调侃,坐下来后故意道:“负心的人正坐眼前,倒来问我被谁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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