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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九弯腰跪在地上,听见上面的问,将头埋得更低:“…是,殿下就坐着歇歇脚,忽然便说亭子不好,要拆了。”
    “还由着她的性子了,”沈邵冷笑一声:“她若瞧着朕不满意,是不是也要将朕埋了?”
    赵九闻言身子狂抖,也不知圣上这话是何意,该不该接,如何接……
    殿内一时陷入沉默。
    沈邵见跪在地上不动的赵九,眉心更深:“还在这愣着做什么?”
    赵九愣愣抬头,被沈邵面色吓得发懵。
    一旁的王然见了,连忙上前,轻踢了一脚赵九:“蠢货…陛下说不拆,愣在这做什么,快退下。”
    赵九连滚带爬的出了御门。
    沈邵怀中郁气不散,他抬眸瞧了眼王然:“你是如何选的人?”
    王然连忙跪地请罪。
    沈邵瞧了,将手上的朱笔一摔,从案前起身,向外走。
    王然爬起来跟上:“陛下要去哪?”
    “出宫,”沈邵负手向外走:“瞧瞧她在闹什么。”
    因先帝偏爱,公主府的选址也是京城中央的上等风水宝地处,不仅风水好地段佳,最重要的是离皇宫近,方便公主随时回家看亲。
    是以出了皇宫正门,乘车不过一刻钟,便抵长公主府大门。
    沈邵是私服低调出宫的,侍从只带了王然。
    永嘉和姜尚宫走了大半个公主府,后来实在乏了,心想又不急着一日,日后总有逛完的时候,便回了夕佳楼。
    公主府内住处颇多,修得最好最华丽的是望雁殿,但过大了些,永嘉心里觉得空旷,便选了较远些的夕佳楼,除了静雅别致,地处也不错,出门不过十几步,就是府内书阁,临近处还有个小潜池,夏日里可养些荷花或是鱼儿。
    为了填她府上的这个书阁,父皇将宫中皕宋楼敞开,由着她挑,她挑过后,又请了几个大儒帮她选,最后险些搬空了大半个皕宋楼,若非礼部尚书进宫拦着,天下第一藏书阁倒要变成她府上这个了。
    永嘉游了一日的府,每走到一处,总是能想起很多往事来,想起父皇…想起父皇对她的疼爱,也正是因为这些爱,让她二十余年来,从未有一刻怀疑过自己的身份,所以当沈邵当陈尚宫都告诉她,她并非父皇的亲生女儿时,她恍遭雷劈。
    永嘉已连着数日未睡好,身子疲惫,让姜尚宫帮忙备水,想早些睡下。
    浴室的帷幔层层落下,永嘉独自进去,她不想让人瞧见自己身上的痕迹,宽了衣裳,抽掉发簪,指尖探了探水温,接着将自己沉进水底。
    身体的每一处都浸在温水里,永嘉缓缓闭上眼,像是搁浅的鱼重回港湾,脑海中渐渐空白,却是许久未有过的放松,她很想就这般一直放纵下去。
    沈邵拨开纱幔,走进浴室寻永嘉,突然他脚步一顿,脑海中'嗡'的一声响,周身气血霎时上涌,透过四肢百骸直冲颅顶。
    一股强劲的力道袭来,永嘉被从水底拖起来。
    她被惊吓到,睫上挂满了水,一时瞧不清前来的人,只本能的挣扎,握在她胳膊上的手松了。
    永嘉低眸擦了擦眼,抬头瞧见面色僵硬的沈邵,他立在她身前,紧盯着她,胸腔剧烈起伏。
    永嘉不知沈邵是何时闯进来的,他直直看过来的目光教她周身难受,她环臂紧抱住自己,身子又往下沉了沉。
    她才刚一动,沈邵忽然又一个箭步上前,他握住她的肩,直接将她从浴桶里拽起。
    永嘉吓得惊呼,她疯狂的捶打沈邵,教他放开她。
    他却更用力的锢住她,走到衣架上扯了段纱,三两下将她裹住,抱着出了浴室。
    姜尚宫正新打了盆热水进来,撞见此幕,手中的铜盆‘哐当’摔在地上,水洒了一地,浸湿暗红色的织锦地毯。
    沈邵侧目,见姜尚宫僵愣着不动,大骂:“滚出去。”
    他臂下夹着永嘉,大步朝内室走,踢关上门,将她扔到窗下的小榻上。
    永嘉着了实处,连忙翻身坐起,裹紧身上的缎子,她瑟缩着向后躲,紧盯着两步外沈邵:“你…你发什么疯!”她被他吓得心有余悸,久久缓不过来,如今被他盯着,更像羔羊对豺狼,只需一瞬,便能被咬断脖子,吸尽血。
    “朕发疯?”沈邵怀中起伏不止,他眯眼盯着永嘉,想起自己方才进去时,她躺在水底一动不动:“朕看是你发疯。”
    沈邵单膝跪在小榻上,身子向前倾压,大手扣住永嘉细软的后-颈,将躲远的她扯回来。
    她的小脸倏而拉近,沈邵低眸盯瞧着她面上的每一瞬每一寸,瞧她颤抖如蝶的睫,瞧她褪去血色的唇,瞧她又惊又怕,又厌又恨……
    沈邵的嗓音有些哑,他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蹭着永嘉的脸颊,低声问她:“想寻死…是吗?”
    永嘉闻言一愣,她瞧着沈邵深暗的眼底在颤,似乎是怕,一瞬明白过来,她推开他,撇开头:“我没有,”转眸见他怀疑的目光,唇畔冷笑又道了句:“也不会有。”
    沈邵盯着永嘉看了好一会,眸底激涌起的情绪慢慢平静下去,良久,他亦冷笑一声:“你最好没有…否则朕就让你母妃和弟弟陪葬。”
    永嘉身子在抖,不知是气得还是冷得,她紧紧抱着臂,不想再多看沈邵一眼。
    沈邵不再气怒,复看窗下的人,忽觉出些旖-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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