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坐在前厅,瞧见一句接着一句说话的何欢,渐渐察觉出不对劲。他看着身旁担心不已的皇后,冷静下来想了想白毓辰那个怂货,他不敢,他没那个胆子。
丞相懂他心意,提议暗下寻找永嘉,他早就派了庞崇,正想顺着丞相的话下令,却见她回来了,险些要将他心掏空的人回来了。
她故作镇定,装的若无其事,可他太了解她了,只需一眼,便知她刚刚定受了苦。
她一开口,便露馅了,他早派了人去行宫找她,她根本不曾去过。
他静静听着她与何欢一句又一句的对峙,他听懂了,也猜到了,何欢,又是何欢,这个被何家,被母后惯坏了的何欢。
何欢教她拿证据时,他见她一时说不出话,本想替她开口,在众人面前先将事情糊弄过去,却见陆翊来了。
陆翊说得头头是道,一看便是提早准备过的,他一错不错的看着她俩,将她们神色间暗暗的交流,看的一清二楚。
他想,原是陆翊救了她,他是有怒的,怒的不是旁人,怒的是自己,若他将永嘉周围护的如铜墙铁壁,便不会有今日之事,更不会有陆翊。
他也嫉妒,嫉妒永嘉一定永远念着陆翊的好。
何铎站出来圆场,将所有责任推到一个莫须有的小贼身上,很好,这正是他想要的,他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将事情闹大,最后无论他罚谁,永嘉的清誉都会受损。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想将事情真相露出来,何家人是心虚,陆翊同样是为了永嘉的名节,他去看她,她也正看着他,她默默的接受了,何铎的一番说辞,和他的宣判,他原想,她一定是委屈的,可他进来时,望见她的第一眼,她却是那样的平静,平静的好似她真的只是去了一趟行宫,而白毓辰被一个入王府盗窃的小贼所伤。
永嘉看着暴露的伤口,她用力的挣扎,终于睁开沈邵的手,她握拳,忍着伤口的疼,将伤口藏起来。
永嘉不明白,何铎的话,与沈邵和何家而言,不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吗,他又为何,偏偏要来寻她求证。
“臣没想要骗陛下,臣只是给陛下一个,陛下想要的结果。”
她不哭不闹不委屈不求公道,她自知人微言轻,不奢求他去动那些他亲近,在意的人为她讨说法,她只求好好活着,全家平安,如此都不行吗?
“永嘉,”沈邵捧住永嘉的小脸,他叹息望她:“你不明白,朕想要什么。”
窗外的天,流入漫漫长夜,殿内的一盏一盏烛火,将人心照的通亮,永嘉的额头被沈邵抵住,他们靠得如此近,他们的目光交汇,她瞧见了他深红眼底藏着的隐隐湿润。
永嘉的心,怔住了,她交织着他的呼吸,心跳愈跳愈缓。
“臣若告诉陛下,是陛下的表妹,云熙郡主何欢向我杯中下药,想让白毓辰强.暴我,陛下信吗?”永嘉开口时,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朕信。”沈邵抵住永嘉冰凉的额头,他们的鼻尖相触,他感受到她颤抖的呼吸,将她一寸一寸环入怀里。
永嘉原以为自己不会哭,白日里最绝望的时候,她的眼泪已经流过了,她没想过要在沈邵面前流泪,她觉得那只会让自己更狼狈,可她输了,她大抵还是奢望过,若能有一个人愿意护着她。
“那陛下愿意惩罚她们,陛下肯罚她们吗?”
沈邵抱紧永嘉,他吻她的眼泪,一寸一寸。
“朕肯。”
第46章 罚
沈邵召了何院首给永嘉手上的伤口重新涂药包扎, 又诊了脉,开了安神汤。
沈邵将永嘉抱到床榻上,他一勺一勺亲自喂她喝了药, 待将她哄睡了,掖好被角, 才带着王然摆驾淑华宫。
白毓晚将白毓辰带到淑华宫后, 连忙召了太医, 灌了解药下去,白毓辰终于迷迷糊糊的醒了。
白毓晚如今是又心急又害怕, 她知道, 今晚的情形, 绝非在大王府论断的一个小贼那般简单。她一直念着,在大王府与长公主握手时,长公主掌心那道伤,她只怕这道疤,是因为白毓辰所伤。
白毓晚见白毓辰醒了, 顾不上旁得,先屏退了宫内的所有女侍,她拽住白毓辰的衣袖, 急声问他:“今日宴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有没有冲撞长公主?”
白毓辰最先醒来时见到白毓晚原是懵的, 待渐渐回神后,听着白毓晚一声声紧张着急的询问, 不由吓得身子一抖。
他跌下榻,跪在白毓晚膝前,死死拽住她的手,哭了出来:“妹妹救我,救我, 我是被何欢那贱.人下了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白毓晚闻言,心头霎时一凉,她被白毓辰攥着的手隐隐发颤:“那…那你…你…你与长公主…”
“没有,没有”白毓辰泪流满面,拼命摇头,他开始摸自己完好的衣裳:“你看…你看我衣服…我真的没有妹妹,”白毓辰将脸埋在白毓晚膝头,哭得浑身颤抖,他眼下一片黑,脑海中忽然晃过什么,他猛地抬起头,盯着白毓晚,说得更肯定:“我想起来了,我真的没有,妹妹你相信我,有人闯进来,救了长公主,”他摸着脸上生疼的伤:“他打了我,打了我,我就再不记得了。”
白毓晚看着在自己面前痛哭的白毓辰,不知道该说倒霉还是庆幸,她最害怕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但好在没有走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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