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桓见永嘉紧张的模样, 连忙开口安慰:“我无事,阿姐放心。”他在永嘉身旁坐下:“今日见到常德那小贼本没想抓他, 他总跟在何长钧身边不好下手, 不想可是老天助咱们, 也不知因为什么事,何长钧先放了一批人进城,他只留几个人在城外扎营,看样子要留宿一夜,明早再回京。”
“我与陆兄见他们分开了, 便跟着常德进城,找了合适的机会下手,将他给抓了。”
“何长钧此番归京应该带了不少人马, 他是不敢带着所有人一起进城, 怕引天子忌惮,所以分散了人手, 他自己带三两个人在城外装模作样留上一晚,明早轻装简从的进城,直接去面见天子。”永嘉说完,追问:“那可有被别人发现?”
“阿姐放心,我与陆兄是悄悄做的, 已按照之前咱们商量的扣在京郊园子里了。”
永嘉点头,又问:“陆将军呢?”
“陆兄帮我捉了常德,已回了府上,替我们宴谢今日帮忙的兄弟。”沈桓说着不禁抿了抿嘴:“阿姐,陆兄待我是真比亲兄弟还要亲,你可知这是为何?他这般不计后果帮我们,你可知又是为何?”
永嘉自能明白沈桓的言下之意,她并未接他的话,只道:“这阵子你不要再与陆大人见面联系,虽然咱们是悄悄绑走了常德,但他失踪久了,何长钧早晚会发现起疑,倒时候风波涌起,我们与何家对峙,未必能落得上风,陆将军已帮了我们太多,往后不好再连累他。”
沈桓听永嘉不接茬,忍不住深深叹气,但口上还是道:“我知道了阿姐。”
对于陆翊,永嘉心中其实还有其他忧虑,她如今还不能确知,沈邵对陆翊的杀心究竟是真是假,他是只为了试探她,还是真的已对陆翊埋藏了杀心。
她无法确定,不好在中间轻易多言,但现下何长钧这棵大树未倒,陆翊等一众新将应该不会有事。
“审讯常德的事,我如今不方便出府,只能全靠你了…”
“阿姐可是身子不舒服吗?”沈桓闻言有几分担心:“我这阵子总瞧着阿姐脸色不好,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
“何院首时常来瞧的,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最近吃药吃多了,脾胃不舒服,不想乘车颠簸。”永嘉说着,端起茶盏喝了口温水,低下目光。
沈桓听了:“脾胃不舒服,可是那药不合适?要不别喝了……”
“你不必担心我,只是那常德,想从他口中套出他亲娘的下落,怕是要多废些功夫。”
“这事阿姐就放心交给我,阿姐不去也好,审讯总是难免见血腥,阿姐看了晦气。”
姜尚宫在旁听着沈桓的话,下意识去看永嘉,见她下意识用帕子压了压唇角,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
姜尚宫忙开口:“时辰不早了,惠王殿下今日也劳累了,奴婢替您备车回府吧。”
沈桓知姜尚宫这又是在遂客,只得叹气起身,对永嘉一礼告退,他道:“尚宫不必麻烦了,我骑马来的,骑马回去更快。”
姜尚宫帮忙送走了沈桓,连忙回来照顾永嘉,她又倒了盏温水回来,奉给永嘉,帮她顺气:“殿下害喜的愈发厉害,只怕后头还要遭罪…”
永嘉喝了几大口水,勉强压下恶心,她摇了摇头,坐直身子:“我没事…贺医士那边,有消息了吗?”
姜尚宫将杯盏放在案上:“回殿下,贺医士果然如您所料,就是张院首的嫡亲孙子,奴婢亲自跟了他两日,回的都是张府,可惜堂堂嫡子,竟要走后门。”
“张家凭白遭受无妄之灾,能小心隐忍至今也是难得。”永嘉叹了句,她思虑片刻,又道:“咱们得想些法子,再见他一面,我总觉得,他那日无故试探我,是想说些什么。”
夕佳楼的殿门被从外扣响,芸香走进来,说沈邵的御驾到府外了。
永嘉闻言,一如既往的坐在小榻上未动,她随手拿起一旁的书,胡乱的翻页看着,姜尚宫从永嘉身边离开,起身朝殿外走,虽芸香一起候在阶下,等候圣驾。
王然提着灯笼在前引路,沈邵一步步从庭院外走入,他看着候在外头的姜尚宫和芸香,直接挥手让她们退下,将王然也一并留在外头,他兀自走了进去。
“在看什么呢?”沈邵见永嘉头埋在书里,一抬也不肯抬,他凑上前,朝她书上瞄了瞄,随后伸手夺走:“诗词有什么好看的?别累坏了眼睛,你多瞧瞧朕,赏心悦目。”
永嘉近日总能听见沈邵贫嘴,她觉得他与以往又有些不同了,倒有些开始像小时候,像他去边关之前。
永嘉嘴上无话,她由着沈邵将她的书卷丢远,她被他纳到怀里。
如今盛夏,空气本就燥热,两人如此腻在一起,更是粘腻,永嘉不舒服,几番推沈邵,终于将他推开,她用帕子,擦了擦额上浸出的细汗。
沈邵见永嘉果然不舒服,念着她有孕,也不敢造次,他又跑远将那本被他丢远的书卷拾回来,他回到永嘉身边,手握着书卷,亲自帮她扇风。
他忽然想起些正事来:“妃陵修缮的差不多了,再有几日,你便可以将你母妃迁进去。”
永嘉闻言却一时沉默,片刻,她开口:“不急此时…”
“嗯?”沈邵有些意外。
“臣想陛下也不会出尔反尔,臣想着如今母妃入土不及半载,不想她不安生,再过一阵子吧…待天气凉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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