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自由,你肯给吗?”她已不算是在询问他,更似在低喃低叹。
“你若觉得京城待久了无聊,等过了冬,天暖了,朕陪你去江南,去琅琊,你想去哪,朕都陪着你。”
永嘉闻言低笑了笑,她替沈邵涂好药,又帮着他穿好寝衣,她微微垂头,亲自替他系好腰侧的系带。
“也好。”
永嘉离开御门,出宫之前,先绕到去了趟淑华宫。
皇后命人将葡萄酿拿来,给永嘉尝尝鲜。
“这果酒喝起来酸甜爽口,也不醉人,姐姐尝尝看,若喜欢本宫命人去冰窖里取来一坛,给姐姐拿回府里。”
永嘉闻言,向皇后道了谢:“那便多谢皇后娘娘。”
永嘉从淑华宫带了一坛葡萄酿回府,沈桓早早到了,他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少,也瘦了许多。
永嘉问了陆翊的后事,沈桓说一切已妥当,让她安心。
“仵作…真的确定是陆翊吗?”永嘉静坐沉默许久之后,仍是不死心的问。
“嗯,”沈桓嗓音很低,他话落停顿一阵,又沙哑开口:“我…也在陆兄怀中看到了阿姐绣的荷包,只剩下白玉坠…”
沈桓当时也完全不肯相信,他逼着无数仵作一验再验,直到看到那颗白玉坠……
永嘉闻言,心上霎时空了,她整个颤抖起来,她盯着沈桓:“坠…坠子呢?”
“我留给陆兄了。”
沈桓傍晚时分,才起身离开,永嘉命姜尚宫亲自送沈桓到府外。
待沈桓与姜尚宫一起离开后,永嘉命下人将白日从皇后宫中带回来的葡萄酿拿来。
夕阳西下,夕佳楼中未燃烛火,只有天边晚霞,透着橘黄色的光晕,映入楼中,将杯中的琼汁照得愈发鲜艳似血。
第124章 长公主薨了
姜尚宫一路将沈桓送到长公主府外, 她站在府门前的石阶上,一直望着沈桓策马远去的背影消失走长街尽头,才转身回府。
天边残阳如血, 晕染了大半的天际,姜尚宫回到夕佳楼, 嘱咐楼外候着的女侍去小厨房将给永嘉炖着的药膳取回来, 随后推开楼内, 一路往内殿处去。
推开殿门,却是一股酒香最先扑来, 姜尚宫嗅到酒气微愣, 急急绕过屏风, 便见永嘉的身子倒在小榻上,窗外橘色的日光透过明纸落下来,照亮几案上空倒的酒壶,酒杯内还剩半盏紫红色的汁液。
姜尚宫原是以为永嘉醉了,心里暗暗叹气, 担心着她喝着汤药,如何再能饮酒,不想走到永嘉近前, 看到她满身的红疹, 整张小脸涨得紫红,一路到脖颈, 姜尚宫被吓得大叫出声。
“殿下,殿下,您醒醒,醒醒,”姜尚宫扑到永嘉身前, 她用力摇晃永嘉,可却发觉她的呼吸越来越弱,姜尚宫心慌的厉害,眼泪一下子掉出来,她踉跄的向外跑,腿都是软的,急抓住个女侍,命她快去宫里请太医。
***
夕佳楼内外的灯全部燃了起来,下人们进进出出,上下一片焦急。
内殿床前围了一众太医,何院首诊脉之后,面上愈发凝重。沈邵坐在床榻旁,他望着榻上面色红紫的永嘉,浑身上下连嘴唇都在抖,他盯着久久不说话的何院首:“她…她可好?”
何院首闻声抬头,对上沈邵焦急的目光,一时沉吟,他忽而跪地磕头:“陛下恕臣无能…殿下实在饮了太多葡萄酿,此番…只怕…只怕……”
沈邵盯着随着何院首一起跪地的一众太医,双目透血般红:“只怕什么!”
“殿下只怕不好。”何院首的脑袋深埋在地上,身子随他出口的话一起颤抖。
夕佳楼内骤闻哭声,姜尚宫听着何院首的话,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哭起来。
沈邵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响,周身似失了知觉,耳畔嗡鸣,他一时感受不到旁人,也感受不到自己。
许久,他眼底的泪意渐渐凝成血:“朕不管,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必须将长公主救回来,长公主若是出事,朕让整个太医院陪葬!”
夕佳楼内进进出出的人更多了,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被召来了长公主府,何院首先替永嘉施了针,暂时封住血脉,随后太医们轮番上前诊脉,围在一起商讨各种方法。
姜尚宫跪在床榻旁一角,她看着永嘉肌肤上密密麻麻的红疹,险些哭花了眼。
王然陪着沈邵退至小榻旁,沈邵盯着几案上的酒壶,和留存的半盏葡萄酿,嗓音如浸寒冰:“永嘉哪来的酒,去查,去查是谁给她的酒!”
王然满心忐忑的领命退下,他从未见过沈邵如此面色,他不敢细想,今日长公主若是出事,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王然走后,只剩沈邵一人满是颓废的坐在小榻上,他双眼通红,望着围满太医的床榻,他看不到她,心上似被切切实实的掏出了个大洞,他一想到她紫红的面色,身如凌迟。
她明知道自己对葡萄酿过敏,为什么还要喝那么多,她真的不想要自己的命了吗,她宁愿死,都不愿留在他身边吗……
突然殿内生了一阵哗然,又闻哭声,忽有个太医穿过人群,跑到沈邵面前,双膝直直的跪了下去:“陛…陛下节哀,殿下…殿下薨…薨了。”
沈邵垂眸怔怔盯着太医,像是听不懂他的话,沈邵僵坐诸久,猛地起身奔向床前。
沈邵冲到床榻前,脚下的步子突然一滞,他盯着榻上静静不动的永嘉,忽然摔跪下去,他颤抖的去触碰她,她的肌肤滚烫骇人,要将他灼伤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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