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段彦有些哭笑不得,“属下平日不是跟着主子您就是在办事,也就偶尔跟莫羽两个人出去喝酒,哪有机会见到姑娘。”
“噢——”姬慕清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他又转念一想:“莫羽这阵子也没给你写信?”
段彦语带委屈道:“防死了,您跟太子殿下被监视着来往,做属下的也受难。”
“哦,怪我咯?”姬慕清立起身,歪着头冷冷地道。
段彦一怔,暗道不妙,“没有没有,属下不敢。”随后他见对方面带威慑地看他,肠子都悔青了,“属下错了,主子……谢副将找。”他的余光瞥见了救星。
谢卓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能看出姬慕清心情不好。他小心翼翼地行礼道:“姬将军,您现在忙吗?”
“有什么事?”姬慕清从房上一跃而下,拍了拍衣裳道。
“倒也没什么,就是王都派来了监军,已经到了大营,说是要见您。”谢卓说到后面,声音也逐渐变小。
“监军?”姬慕清冷笑了一声,“不去,怎么打我说了算。”
谢卓对这回应倒也不意外,多年来西境从未有监军督察,偏偏轮到姬慕清就有了,这里面多半是有防范之意。
他言辞恳切道:“姬将军啊,国君未必是那个意思,您就去瞧瞧。赵将军也先去了,如果真有啥不妥,咱赵将军自是会帮您看着人。”
姬慕清听完挑了挑眉,“上道啊。”随后他见人没有要走的意思,轻叹道:“行,去看看。”
漠烟关离西境大营有数百里远,姬慕清不慌不忙策马到达的时候,日已西斜。守卫见他慢悠悠走来时个个心急如焚,站在主帐两侧挤眉弄眼,就差跪下了。
“什么人啊,这么大阵仗。”姬慕清发笑,停在帐前从容不迫地看着他们,“你们又不说,那我先去喂马了。”
“!!!”倒也不是守卫们不想说,关键是里面的主特意叮嘱不要催促,不然他们就直接把人架进去了。
姬慕清见他们面露哭相,也就不逗了,敛了敛笑容走上前。他还未掀帘便听到了里面的声响,先是赵轲开口说话:
“殿下啊,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不如先去休息?”
他心跳似乎停了一拍,紧紧拽着帘布。
——殿下?哪个殿下?
“不用,我在这等等就好,赵将军去忙吧。”
日夜思念的声音随之传来,他一把扯开帘子。
帐中转瞬被夕晖溢满,萧北辰迎着光只能瞧见个人形。他发出浅浅的低笑,缓缓站起莞尔唤道:“陵景。”
但帘旁那人良久都一动不动的,他便徐徐走近,笑容不减,“怎不说话?”待来到了跟前,他才瞧清那人的神色。
姬慕清的眼睫在打着颤,眼尾泛红直盯着人看。他紧咬着唇,就是半晌说不出话。双腿似乎也被束缚住,迈不出半步,到最后便直直地倒向前去。
暮色嫣然,绽开的是如水的思念。萧北辰将人接住,紧搂在怀,似要将他揉进骨血,这思念藏不住了。
……
良晌后,帐内没有了其他人,一帘隔去了看呆的视线,光也黯淡了。四周静了下来,姬慕清贴着人奶声道:“国君怎么放你出来了。”
萧北辰轻抚着他的发丝,温声解答道:“父王也不可能一直拦着我,在加上捷报送到了王宫,他心里高兴就准我来了。”
姬慕清轻哼了声,发着小脾气道:“打战赢了就这点奖励,我不满意就不给他打了。”随后他转过头来,手攀上面前人的脖颈在颈窝蹭了蹭,深嗅了一口气,“好香。”
萧北辰穿了身月白的袍子过来,熏上了些沉香。气氛缱绻之时,他定睛瞧见了一片十分显眼的灰。
他急忙挣开了怀抱,有些无地自容,“我灰头土脸的,这样你就抱了?”
萧北辰轻笑,认真地端详他,只问道:“前面去干什么了?”
“爬屋顶修房子。”姬慕清嘟着嘴道。
“我的将军果然什么都会。”随后萧北辰就从袖中掏出手帕作势要给他擦擦灰。
“不用,我自己去梳洗一下。”姬慕清后撤得极快。他盯着人保证道:“最多半个时辰,去我营帐找我。”随之他见人点头后,就迅速掀帘出去。
在外候着的众将士个个神色都精彩极了,就连先前被莫羽扶着出去的赵轲也还没缓过劲来。不过姬慕清此刻哪有闲心帮人回魂,他朗声道:“段彦,备酒菜。”然后便小跑着离开了。
姬慕清刚回到自己的营帐便头疼起来,这些日子他写的卷轴和手稿都随意扔在地上,再加上杂七杂八的东西,帐子里是乱糟糟的。他左右踱步了一个来回,又唤道:“段彦!”
萧北辰耐心地在主帐里喝完了茶,见时候差不多了便也掀帘出去。黑夜已经降临,黄沙上秋风瑟瑟,倒比楼台亭阁紧挨着的王都要冷上许多。
主帐外早有人候着,除此之外,还有藏在各面看热闹的眼睛。萧北辰没有过多在意,兀自摇了摇头便跟着引路的人去姬慕清的营帐。
段彦气喘吁吁地在帐外站着,见人来了,慌忙擦了擦额前的汗,才毕恭毕敬地道:“太子殿下,主子在里面等您。”
萧北辰看了他一眼,便自己掀开一点帘子往里看了看。“去推个炉子。”这是他进去前的最后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