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雨一头雾水地打量影像片刻,见影像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好奇问道:“难不成,娘是想以寄居在印记里的方式,跟我们一起去人界吗?”
风扶宁的影像微笑点头,开口道:“其实为娘也可寄居于你的血契法器内,不然你与覃小姑娘相处时,多少会有些不自在罢?”
听到她温柔软糯的嗓音时,林烟雨只是点头应下,并没有过于惊讶。
风扶宁目前的存在形式,其实就相当于她看的那些升级流小说里,主角随身携带的一个金手指,关键时候出声指点,也不知风扶宁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那您以后可得哄哄玄倾娘亲。”想起玄倾刚才的难受模样,林烟雨哭笑不得,“玄倾娘亲刚和您重逢,就受了这么个打击,现在一定难受极了。”
“我若先与她商量,她一定不会让我这么做。”风扶宁笑道,“毕竟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便等于再死去一次。”
说到这,她伸出手,在林烟雨头上拍了拍,“不过,为娘相信霖儿一定能将事情办好,所以霖儿也要替为娘暂时保密,我们先将‘血豹’捉拿,再向你玄倾娘亲赔罪。”
听她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林烟雨无话可说,只能道:“那我把目前所知的情报告诉您,我们先商量一下对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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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烟雨入定期间,覃长昕始终留在她身边,为她护法。
回妖界竟能收获这么多有利情报,对于覃长昕而言,自然是值得可喜可贺的。可不知怎的,当她亲眼目睹林烟雨被委以重任时,心里除了喜悦,更多的还是担忧。
这一世的猫儿已是能和银昙阶除妖师相较的大妖,无论在妖界还是在人界,都可以成为势力的主心骨,也能够非常出色地完成几乎不可能翻盘的任务。
然而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上一世魂魄不全的猫儿什么都没做,亦会成为萧闲易的暗杀目标,这一世的猫儿究竟会遭遇怎样的危险,连她也难以预料。
想到这,覃长昕忍不住看向挂在林烟雨腰间的半块白璧。
当年,沁血白璧被一分为二,另外半块白璧,正被风明赤前辈保管。
她记得另一个自己曾说,当年时光回溯之前,已将记忆封入完整的沁血白璧内,那么她想要恢复到前世那样的实力与眼界,便要尽早取回剩下的记忆。
可另一个自己也明明白白告诉过她,并不是所有的记忆都是好的经历,这一世的她心如明镜,并没有遭受多少折磨,只取回一份记忆,便已够用。倘若强行融合两份记忆,只怕会找不回最初的自己。
但比起失去自我,覃长昕更害怕猫儿会再度遭受上一世的厄运。
即便……猫儿已经与上一世大有不同。
覃长昕心神不宁,有些按捺不住,正要离开,撑在卧榻上的手腕忽被握住。
“怎么啦?”林烟雨睁开眼睛问,“你很少像现在这样急躁。”
“……我的确很急。”心思被道破,覃长昕却反而安下心来,坐回她身边,随口道,“毕竟事关你我能不能平平静静地共度余生。”
“原来你在为这个事苦恼啊。”林烟雨了然,“说起来,刚才我到议事厅的时候,就听见你说希望能与我平平静静地过完这辈子,可这不是非常简单的心愿吗?”
“烟雨觉得简单么?”覃长昕讶然,“且不说捉拿萧闲易能否顺利完成,我既是覃家后人,杨横玉若是被捕入狱,或者被处以死刑,父亲必定会将家主之位传给我。那时,我便没有什么自由了。”
林烟雨想了想,索性转向她,指着自己道:“对我来说,能待在家里为家族精打细算过日子,可比外出执行任务强多了。我做过的任务太多了,见过的生离死别也不可胜数,从第一次目睹队友死去开始,我就特别羡慕我退休在家的师父……不过师父后来也失踪了,是执行户外任务时失踪的。”
她放下手,去牵住覃长昕的手,轻声道:“所以我才会觉得,你的愿望其实很容易实现呀,只要耐心等着,顺其自然就好了。要是你害怕当家主,害怕管事或者社交,这不是还有我吗?”
对上她清澈明亮的眸子,覃长昕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
“你既然看过我的记忆,应当知道,我会被这些琐事逼成什么样的人。”覃长昕喃喃,“如果……我再次变成了那样,你还会喜欢我吗?”
其实,她并不怕改变,只怕寂寞。
志趣相投的友人难得,既志趣相投,又能够作为伴侣的人,更为难得。
她不想再一次失去猫儿。哪怕只是在思想上相悖,她也不想。
林烟雨一怔,不禁握紧她的手。
“其实我觉得性格都是有成因的,成因包括你自己的选择,以及环境对你的影响。”林烟雨解释道,“如果你已经选择好了,并且不想成为‘那样的人’,那么我就会守护你,防止环境对你产生负面影响。”
“若我不得不成为那样的人呢?”覃长昕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却还是忍不住问。
“那我就只好奉陪到底了。”林烟雨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毕竟除妖师和妖侍卫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你感觉痛苦,可以说给我听,我们一起想办法,哪怕暂时没有办法,我也能成为你的慰藉。”
她顿了顿,故作严肃道:“但我们约定好了,你绝对不可以成为杨横玉或萧闲易那样的恶人,这是我的原则和底线。任何以伤害他人作为自己证道垫脚石的行为,都应当受到道德谴责,以及受到律法和规则的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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