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多疑,而是眼下大景朝新朝才平定了天下不久,前朝余孽、各方蛮夷部族势力,乃至一些别有用心的当朝权贵奸佞……
全都是天下稳定的威胁所在,他不得不提防。
他在先皇建制的基础上,专门设了雁云司,就是一个完全属于皇室的风闻线报收录司。
雁云司的人可是提过,有一些狂妄之徒,会向民间一些奇人异士学一些邪门歪道的本事,甚至传的离奇的,还有说可以换人脸一样的易容之类……
虽然这些传闻实在是有点无稽之谈,但这时候看到这个皇姐的奇怪之处,他竟然情不自禁想到了这些。
一念至此,新皇眼底又是精芒一闪。
“长公主觉得这茶如何?”
他不紧不慢看向景云熙问道。
“这茶……”
景云熙轻啜一口后感觉了一下,很是认真道,“不错。”
确实不错,有点像是她熟悉的铁观音味道,她不清楚这茶在大景朝叫什么,实在是原主脑子里没有一点关于茶的常识……
景云熙忍不住有点怀疑,原主是不是除了甜味,对其他味道都无感啊!
新皇唇角浮出一丝近乎嘲讽的笑意,眼神愈发凉飕飕,看着景云熙忽而又淡淡道:“长公主还记得小时候吗?”
“小时候?”
景云熙一时接不住话题的重转折,不由疑惑道,“小时候什么?”
“长公主小时候总是欺负朕,”
新皇不紧不慢道,“还记得六岁那一年,长公主将朕的头发拽下来一缕,头皮都破了,长公主忘了么?”
这事情,他至今记得真真的!
因为那一次,闹得很厉害,最后他和这个姐姐,都被长辈们罚了!那是他第一次跪祠堂,这姐姐也是!
夜晚的祠堂又黑又可怕……他相信,无论是他还是这个姐姐,都绝对不可能忘记!
这次的事,可以说是他和这位姐姐关系恶化的一个开始,梗在年幼的他心里。
姐弟关系,就如同被拽破的头皮一样,鲜血直流,最后结了一个无法愈合的疤痕,再也无法修复!
他的头皮直到如今,还小秃了那一点点,若不是他发量极多,说不定还会有失君王颜面。
之后他跟这个姐姐为了缓和一下关系,不止一次提到小时候的事情,只是希望看一看这个唯一的亲姐姐,能不能生出半分亲情来……毕竟,父母已逝,除了他的皇后和皇子外,就这个胞姐是唯一的至亲。
可是,每一次提到小时候的事,这姐姐总是一脸漠然地说,那都是他顽劣不堪,佛祖都厌恶那样的小孩子!
不过,即便每次都让他失望,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如果面前的真是元长公主,一定不会记不得!
“拽头发……”
景云熙听了一顿,脑海中立刻浮出了一段记忆画面,不过这段记忆原主明显十分排斥,这画面一浮出时,就隐隐夹裹着一点厌恶的情绪。
“长公主是忘了?”
新皇静静盯着景云熙问道。
“没忘,”
景云熙慌忙道,“不是欺负你……不是欺负皇上,皇上你先听我狡辩——啊,解释!”
新皇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端起茶:“哦?”
长公主从未有过这样的回应,眼前这女子是想蒙混过关吗?
“你也拽我的头发了啊!”
景云熙被他压制性的眼光盯得有点急了,这孩子怎么还带选择性遗忘的?明明记忆中的画面,这小子也拽她的头发了啊!
新皇端着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当时我让你先松手,”
景云熙急着解释,“那是你不肯松手!”
这便宜弟弟年纪轻轻,怎么这么会甩锅!
“朕当时说了,一起松手!”
新皇放下茶杯,看着景云熙道,“是你不肯松手,还死劲拽!”
“我也想松手啊,你以为我不疼吗?”
景云熙急急道,“你以为我头发是假的吗?单是你疼我不疼?!”
“可朕却不曾拽下你的头发,更不曾拽破你的头皮!”新皇眼底带了一丝恼意。
身为长姐,一点不念手足之情,对兄弟毫无关照友爱之意,下手那么重……这让他一直如鲠在喉。
殿里伺候的人听到皇帝和长公主你来我去的吵架,一时间都惊得浑身打战,又同时觉得匪夷所思:
一向漠然少语的长公主,竟然也会跟皇帝争执吵架?!
“我那不是被你的狼崽子吓到了吗?”
景云熙急得站起身道,“我记得那时候,我正打算松手,你养的那头狼崽子突然从桌子底下拱出来——”
说着她一比划道,“我吓了一跳,手里拽着你的头发也是猛一下……这个事出有因的好么?!”
脑海里的画面清清楚楚,这皇帝长得不错,怎么做事一点也不讲道理!
喀!
新皇手中的茶盅不知怎么就磕了案桌一下,发出清脆一声响。
景云熙心也跟着一颤,生怕这便宜弟弟突然发作起来,找个借口把他这看不惯的姐姐一口毒药给赐死了。
“狼崽子,你是说雪狼?”
新皇看向景云熙,“就是那年父皇手下送我的那头雪狼?”
那狼崽子雪白,他是极爱的,只是那头雪狼长大了后咬死了几匹马,野性起来了,没人能控制,就锁在了笼子里,但雪狼气性大,后来没多久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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