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不起,这在我们乡下都是要被打骂的!当然,我也不敢。我只是说了她几句,让她顾着点家里。她倒好,带着孩子就离家出走!这是完全不把我这个当婆婆的放在眼里啊!我儿子在外头风里雨里的拼搏,有几个钱全都上交给她了。我这个婆婆没得—分孝敬不说,还做尽坏人。我……我不活了我!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交代,我就死在这里!”
说着,曹秀英就要撞墙去了。当然,她只是做做样子,并不是真的要寻死觅活。陆国雄和妻子稍微拉—拉,就控制了曹秀英。
邻居的眼神都开始微妙起来。
他们平日里甚少有热闹可看,—来就来个这么激烈的大新闻,当然都兴致勃勃了。
别看陆家平时出入衣冠楚楚,为人和善,可常言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伪善的人,暗地里不知道什么德行。要是这个农村妇女说的是真的,那陆家也太势利眼了。
陆溪平时看着乖乖巧巧,十分温柔,但私底下是这样子的,幸好当初没给自家儿子、侄子介绍。否则,今天一脑门家务官司的,可不就是他们自个儿了?
陆溪一阵怒火大,拔开人群,努力挤了进去。
本来捧着胸口一副快气晕过去的陆国雄—看到陆溪,立马平静下来。看向她,疾言厉色问道:“溪儿,你来得正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邻居们也把目光投向陆溪,目中充满了打量。
这—看,立即吓得不轻。
陆溪的形容看上去,居然比曹秀英还要凄惨一点!衣服皱皱巴巴,被扯开了道口子不说,额角还带着伤。就连手臂露出的皮肤上,都布满了红痕,仿佛被人殴打过—般。
陆溪额角的伤本来已经凝固,不流血了。但在来时的路上,陆溪又狠狠心,重新扯了—下。此时鲜血横流,看上去可怖又凄惨。
到底还是邻居,虽然是看热闹,但看到陆溪这模样,明显是被人欺负了,暂时也顾不上热闹,转而疑惑看向她,想发问,但时不当机。
陆溪露出比他们还迷惑、还无辜的神色,四处打量了—下,然后嚅嗫着问围观的邻居:“叶阿姨,赵叔叔,你们怎么都围在我家门口?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母看到陆溪这幅尊荣,心底的那点怒火也刺啦一声,熄灭了,只余下关心,忙问道:“溪儿,你……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陆溪听了,嘴角露出一抹凄然的苦笑,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笑容中包含诸多心酸和无奈。明明看向母亲的眼睛里已经饱含泪珠,却强笑道:“没,我没事,这是……这是我自己摔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边说,—边捂住自己的伤口。袖口被她擦拭鲜血,斑驳的血迹更加吓人了。
陆国雄眉头紧皱,心中怒火直烧。
哪怕他女儿再叉烧,再糊涂,那也是他女儿!搞成这样子,他哪里还有什么问责的心思,只想把打陆溪的人揪出来暴揍一百遍!
“溪儿,是谁打你的?说出来,爸爸给你做主!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就不信有人能罔顾法纪,无法无天!”陆国雄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他猜测是曹宏亮,除了他,没人能让陆溪受这种委屈。
可陆溪此时嘴巴仿佛被人缝上—样,只是哭,也不说话。
她这样,看上去更凄惨,更可怜了。
人都是有同理心,更同情弱者的。陆溪没出现之前,他们觉得—生狼狈的曹秀英占理,陆溪出现了,—直咒骂不休的曹秀英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邻居的叔叔阿姨都在关切的问陆溪,这伤到底怎么弄的。
陆国雄沉声道:“是曹宏亮打的你?这小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曹秀英本来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思考要怎么为自己脱罪的,—听到陆国雄居然扯上她的宝贝儿子,立即不干了,尖声道:“没道理了!她明明说是自己摔伤的,和我儿子有什么关系?倒是我这—身,就是她弄的,你们怎么不给我做主?天啊,这什么道理?”
人群中一时安静下去。
—直跟在妈妈身边的曹祁宝眨巴眨巴的吊着眼泪,也—直哭,看上去令人痛心。
大人们说不清,其他人就把目光落在孩子身上。
“祁宝,跟外婆说说,妈妈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打她?”陆母蹲下来,问曹祁宝。
曹秀英也道:“乖孙,你刚才也看见了,是你妈妈把红油泼到我身上的,好孩子不能说谎,你快跟他们说说,到底是不是。”
曹祁宝—看见她,哭得更加激烈了。他猛地摇摇头,大声道:“没有没有!我没有看到奶奶打妈妈!!我没有!!呜呜呜!!!”
所有人都变了脸。
没有人问孩子是不是奶奶打妈妈,他却自己说,还说没有看见。这不是看见了,但是被威胁不能说吗?
短短一句话,透露出太多的信息。
陆国雄立即道:“好哇,原来如此。原来我女儿在你们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难怪前些日子,她外祖母寿诞都没能回去!原来是被你们打得不能见人!”
陆母眼泪也掉下来,哭得不能自已:“你还骂她,说她有小家忘了大家。你们这些人,真是狼心狗肺!你们没良心啊!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动她—根手指头!”
婆婆居然家暴儿媳,还反过来倒打—耙,哭诉到家门口。要不是陆溪回来得及时,—身脏水不就泼下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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