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上回那丫头与江家小姐结下的梁子,明煜也不自觉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蜜儿入来厢房,方随着世子爷寒暄两句,便见得那位贵客脸色生了变。那贵客面若冠玉,生得十分的白净,看起来虽是有些年岁了,举手抬足不失风范。蜜儿自猜着人家年轻的时候,也该是个贵公子哥儿。
可方听得世子爷称呼着人家“江公公”,蜜儿心底里也是一沉。
想来身上挨过的鞭子,江家小姐的嘴脸,犹在眼前。她阿爹可是跑来与她算账的?那般的大人物,她怕是得罪不起。
却听得世子爷道,“江公公,何必与一个小姑娘计较。如意楼上一回若有什么不对的,我替蜜儿与公公赔礼道歉了。”
蜜儿听着这话,跟着与那江公公福了一福。世子爷帮她卖面子,她总得与世子爷三分面子。
江弘方将眼前这丫头打量了一番,精神气儿足,生得也精致。他自问不是与这小姑娘计较什么的人,而是那镇抚司明煜鞭了他那心肝宝贝儿四十鞭子,到如今人还躺着床上发热呢。
江弘拧了拧眉,直望着蜜儿淡淡问着,“掌柜的面儿大,是请得动镇抚司的。”
可不是么,她方从镇抚司上品了上好的普洱茶回来呢!
蜜儿可不想与这么个大人物硬碰硬,扫了眼桌上的菜肴,方笑着与江那江公公道,“公公可是真懂得点菜的,这三道儿都是秋日新菜,近日卖得最好的。”
脆皮烤鸭,韭汁儿灌羊肠,火腿鲜蕈饆饠…
下酒的下酒,生脆的生脆,饱足的饱足。地地道道的。
蜜儿自去一旁与二人添酒了,“上回的事儿,如意楼里有错。如意楼的菜不能让江小姐如意,便是最大的过错了。”
“江公公伺候在陛下身侧,定是大度的人,那些的小事儿,便别与如意楼里计较了。”
一番话,说得江弘心里直冒甜丝儿,他那心肝宝贝儿也不曾如此会溜须拍马。
再不愿意承认,江弘心里也清楚,上回的事儿最先错在江望舒。以他对陆清煦的了解,如意楼的菜样儿若真如江望舒说的那般不堪,也不会被皇帝陛下选中,隔三差五地往最金贵的皇后宫里送。
江弘淡淡笑着,“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世子爷端着酒盏与江弘敬酒,“便如我们掌柜的说的,这一杯酒,便泯了恩仇罢。”
江弘自问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诶,世子爷一杯酒,便能泯了恩仇。可掌柜的得要三杯。”江弘说着看了看蜜儿,“掌柜的可愿意和奴家喝一回么?”
蜜儿看了看世子爷的脸色。却见得世子爷微微颔首,她自也觉着好似并没那么难的。“我与公公喝酒,是罚,该罚的。”
蜜儿笑着去取杯子来,抬手倒了三杯。便听得身后的厢房房门哗啦一声被人推开来。二叔立着门外,见得她手中端着的酒杯,也不知怎么那么快,人便行来她面前,夺了酒杯过去。
“伤还没好,江公公便逼着人喝酒。怕是不妥。”
江弘见得正主来了,方还好好的脸色这就沉了下去。一旁陆清煦都看得几分拧眉,这尊活佛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江弘道,“都督这是住在这如意楼了?都快亥时了,还能随时出现。”
蜜儿见得他一来,方就要和气上来的势头,眼看就要坏了。方忙将人推着出去,“二叔就将这儿交给我吧。我与江公公都说好了。”
明煜力道儿怎会不及一个姑娘,只是被她这么推攘,又不忍伤着了她。“你是如何想的?”他低声问着。
“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明煜压着一口气息,果真被她推去了门外,眼前的房门一合,便就不见了那丫头的身影。屋子里又响起几分笑声来,是江弘的,“好。掌柜的果真爽辣。”
之后再是陆清煦的,“那江公公,我们可说好了。”
那丫头声响却听不太清。他正想再去敲敲门,方见得房门被一把从里头拉开了。
丫头两颊泛着酒晕,从里头出来了。
蜜儿将门小心合上,方转身过来,望着眼前的人笑,“不过是三杯水酒嘛,二叔…江公公可给了面子,说日后都不与如意楼计较了。”
“……”见得那丫头脚下有些恍惚,他忙一把将人揽进来怀里,轻声道,“你身子喝坏了,他不计较,我自还与他计较。”
蜜儿几分头重脚轻,二叔的话也听得不太清明了。被他这么揽着,手也不知往哪里放,干脆一把环过他腰身去。
吴楠和丁有还在楼上看着,见得这般情形,二人低声笑着说了两句什么。
明煜自顾着这丫头的名声,方将人推了开来。“走,回去休息。”
蜜儿眼睛睁得大大的,轻笑了两声,“好。回去休息。”话如此说了,脚下却一点儿也不知道动。
明煜牵着她走,绕开丁有和吴楠,下了楼去,绕开到了后院儿无人了,方才一把将人抱起来,往屋子里送。
蜜儿一双手勾着他的脖颈,见得他眉间深锁着,直抬手去摸了摸那处的川字。“二叔你莫老皱着眉,那样不好看。蜜儿喜欢看你笑。”
明煜垂眸下来,笑得几分无奈。只加紧了步子将人送去了房里。
杨嬷嬷原还在灯下候着姑娘回来梳洗,见得这般阵仗,却也见怪不怪了。可姑娘似是喝了些酒,杨嬷嬷忙起身询问了番,方自觉退出去门外寻醒酒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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