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鸣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29F,许儒城私人专属办公室。
一进门,路鸣就被眼前的杂乱给弄得有些懵。
只见地上四处都堆满了一叠叠无序摆放的文件,还有一个棕红色密码箱安安静静地放置在其中,一眼望去,办公室内一时?间仿佛还有些放不进脚。
见到此情此景,路鸣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仅仅是,一向习惯把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许儒城,是绝对不会允许他的办公室变得这么乱的。
“不好意思,老师留下的资料有些多,我担心里面有些重?要文件会被清理走,只好都搬出来检查一遍。”秦宇恒歉意地指了指许儒城办公桌后的红木书?柜。
留下的……资料?
路鸣上前几步,半蹲着?身子,将手指轻轻抚上了那个有着?些许眼熟的红棕色皮箱。“许……老师,已经去世了么?”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仿佛只是在问秦宇恒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那般平常。
秦宇恒浅浅点?头?,“嗯。”
“什么时?候的事?”路鸣又问。
“六月一日,凌晨六点?零五分?。”老师临终时?,是秦宇恒寸步不离在床头?陪伴着?的,所以?他自然也就记得十分?清楚。
“如?今身在何处?”
“老师捐献了他的器官后,安葬在了城南公墓。”
城南……公墓。城南公墓专门用于埋葬那些为国家做出了重?大贡献的人,那里植有松竹,四季常青,犹如?此处安息之?士生前笔挺的脊梁。
路鸣垂眸,语气依旧平淡,“那如?果我不问,师兄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呢?”六月一日的事,直到六月八号她才知道,如?果不是秦宇恒刻意隐瞒,她总能通过互联网捕捉到只言片语。
“对不起?师妹,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秦宇恒叹了一口气,“我这么做,全都是依照老师的意思,他怕影响你高考,特意嘱咐我要把消息瞒住。”
为了自己?所以?才瞒住消息的么!
路鸣忽然有些心悸,此时?的她就算是如?何值得许儒城对自己另眼相看,也断断达不到能让一代科研巨头?为了自己封锁死讯的地位啊!
难不成……难不成他认出了自己?这个想法一经浮现,就算冷静如?路鸣,也情不自禁地被吓了一跳。
可是可是,眼下就算她对此有所怀疑,又叫她如?何能向许儒城确认呢?毕竟他已经去世了……
“你也不必太过伤心,老师说?了他这是喜丧,他这一生过得很充足,如?今细想也不觉得可惜。”秦宇恒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路鸣安慰道。
“对了师妹,既然你来了,不如?就帮我一起?整理一下老师的遗物吧,资料这一块交给我来就行。”秦宇恒打断了路鸣的沉思,继而指了指路鸣手中的棕红色皮箱,“要不……要不你试试能不能打开那个箱子?”
路鸣的目光随之?看向了皮箱自带的冷银色密码锁,下意识地,她将旋钮式密码锁的数字调到了“0038”处。
“其实?打不开也没关?系,我试了好多次,老师生前也没跟我说?过这箱子里是什么,估计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吧,实?在不行明天我就拿去锁匠那儿开……”
“吧嗒。”秦宇恒话音未落,这个棕红色皮箱的密码锁已然被打开,待他循声看去之?时?,路鸣已将皮箱赫然开启。
秦宇恒瞳孔微张,刚刚他让路鸣开那个箱子,左不过是为了让她打发时?间,毕竟就算路鸣如?今的成绩再好,专业领域的这些资料她也是看不懂的。然而眼下路鸣这么轻易地就这么把箱子开了,倒还真把他吓了一跳。
“师妹你……”“滴滴滴……滴滴滴……”
秦宇恒正想问路鸣怎么开的锁,却被手机忽如?其来的来电提醒声打断,而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只有简单的“幽兰”二字。
“对不起?,我先?出去接个电话。”待路鸣朝他点?了点?头?后,秦宇恒才持着?手机大步迈出了办公室的门。
路鸣缓缓坐到了地上,指腹在皮箱内部的那处划痕区域打转。
她清楚的记得,这处划痕是一开始她在苏联时?,用钥匙不小心刮开的,后来这个小皮箱又随着?她前往了美国,在那里,她又一不小心用指甲将这处划痕变得更深。
回国的时?候,她嫌这个箱子太小装不了几件衣物,又有划痕不美观,想着?索性将其扔掉,彼时?还是许儒城阻止了她,说?这个皮箱好歹也算是上过两回大学?的,贸然扔了实?在可惜,倒不如?送给他装些杂物。路鸣毫不犹豫地就送给了他。
这本就是一桩小事,她不记得也实?属正常,只是……只是不曾想,许儒城竟会将这个不值钱的小皮箱保管至今。
她又将目光转移到了皮箱内,那个有着?黑色皮质封面的笔记本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她在美国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参加诗文大赛时?,拿到三等奖所获得的礼品。
路鸣在理工的知识海洋里混得如?鱼得水,可诗词水平偏偏算不得出众,因为用词不当她没少被许儒城纠正,因此当她苦读唐诗宋词三百首三天三夜后,得到这个奖品的第一时?间,就是将其邮寄给了远在加州的许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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