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你的重生,我更像是?捡了一?条命。”尽管脸部还在与玻璃亲密接触,但他的眼神却依旧明亮。
“我明明记得我已经?闭上了眼,也?在闭眼前幻想过来?接我的会是?西方的天使,还是?咱们传说里的牛头马面。”
“可等我再次有?意识地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正在一?趟行?驶着的列车厕所里,我的手?腕上全是?血,镜子里映出的是?一?个?十八岁少年的脸。”
路鸣手?部的力气逐渐减少,怒气值也?开始降低,许醉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我就匆匆忙忙用?纸巾止住了血,一?看包里的证件,才发现‘我’现在是?‘许醉’,年龄只有?十八岁,乘坐的是?保定前往北京的列车,包里的诊断书上写?着,‘我’患有?重度抑郁症。”
“所以原身是?自杀?”路鸣推测。
既然?是?抑郁症,密闭空间,手?腕处又有?伤痕,那就只有?自杀这一?种可能。
“不知道?。”许醉坦言,“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我才不敢直接告诉你,万一?这个?中有?什么天命机关,什么因果报应沾染到?了你身上,那我宁愿身殒。”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路鸣叹了一?口气。
“不过他的名?字倒是?跟你有?缘分,许醉君同志。”路鸣松开了手?,双手?环抱在胸前,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的许醉。
不,应该说是?许儒城。
许儒城把脸从玻璃上拔了下来?,此刻的他无比确信,就以路鸣这个?把他拍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的力气,她现在的身体绝对健康。
“你学坏了,还会用?苦肉计了。”他揉着脸说。
“不及你万分之一?。”路鸣笑了笑,“所以你别告诉我,刚刚你不承认你的身份,是?因为你怕那所谓的‘报应’?”
“嗯。”许儒城诚实地点了点头。
路鸣差点就笑出了声,“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许儒城同志,你不是?如假包换的唯物主义者吗?当初我们一?群人看《午夜凶铃》,可就只有?你敢不捂眼睛啊!”
“可是?唯独对你,我不就总想着谨慎些嘛……”他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般,低着头嘟囔道?。
路鸣的双眼忽然?有?泪意上涌。
当初她的父亲说过,“人这一?辈子,只有?有?了心,才会开始理解唯心主义者”,当初她还尚不理解,如今才幡然?醒悟,当你真真切切地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总疑心凡事都?有?因果。
如果没有?因果,何来?你我?如果没有?因果,何来?相遇?
不可否认,这世间总有?一?个?人的出现,会让你对万物的看法都?从唯物主义,而转变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想当年许儒城对自己说,“智者不坠爱河,可总有?人甘心情?愿,当爱情?的愚人”。
如此看来?,他倒是?真做到?了,试想一?个?饱读诗书,又收过先进?文化思想教?育、沐浴民主科学春风长大的书香世家子弟,如今竟然?会因为她,就去相信什么所谓的因果报应,倒真让人感动之余又有?些想笑。
“许儒城同志。”她叫他名?字。
“怎么了?”他抬头,却正对上了她那一?双蕴满泪水而又笑意盈盈的双眼。
“你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我找到?我那位挚友后的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吗?”
“什么?”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恍惚之间,却发觉自己的腰身已然?被人紧紧搂住。
“我说过的,等我再次见?到?他,我会紧紧地抱住他。”路鸣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皂香。
我爱你的朴素,就像我爱你的灵魂一?样。
许儒城闻声,只觉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只因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从未如此之近。
他以她知己的身份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边,距离最近的时候,也?莫过于五月花开之际,她穿着碎花长裙在他面前转圈,裙摆带起一?阵花香,他吹着口琴远远地望着她。
他曾经?以为那样就好,那样就足够,只需要看着她笑,他的暗恋就不算无疾而终,可如今被她紧紧地抱着,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本就是?越亲密越好。
他食髓知味了。
许儒城微怔片刻,才缓缓地收拢了自己的手?臂,如同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轻轻地拥抱着她。
她这样瘦,这样小,他总疑心抱在怀里会不会就此化了?会不会就此消失?
可千言万语,却都?抵不过此刻灵魂的碰撞。
-我是?世界上最懂你的人,也?是?最爱你的人。-我又何尝不是?。
-你是?我失而复得的珍宝。-我爱你。-我也?爱你。
不知抱了多久,她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也?适时地松开了手?。
二人这才发现,他们的脸颊都?不约而同地染上了两抹红晕。
也?是?,两个?加起来?都?快活了两百岁的人了,连个?小手?都?没拉过,可不得脸红吗?
“咳咳!”路鸣清了清嗓子,胡乱地抹了抹自己涨红的脸,欲盖弥彰地解释道?,“害……害羞什么!咱们再怎么着也?算是?老夫老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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