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扶光不由心跳漏半拍,因为姜如遇永远高高在上,令人不好接近,所以薛归宁、丹流他们才更同情她。可如果哪一日,姜如遇开窍了,懂得如何利用女子的美色给自己谋得利益,那她会遭遇什么?
姜扶光永远都记得,之前姜如遇是如何断掉手筋、修为才出得上陵姜家。她扪心自问,如果换作是她遭遇姜如遇的一切,会不会恨对方?答案是早都恨透了。
丹流无所谓地笑一下,他厌恶姜如遇害得扶光去水牢受刑,但倒也不会为这点子小事拂了薛归宁的意,他道:“薛师弟,你让她进来便是。”丹流凤眼中光华流转:“我丹流,不似她那般小气。”
零贡献值想换他十一万贡献值,真是穷疯了!
薛归宁颔首:“丹师兄海量。”
他打算出去叫人,姜扶光却蓦地站起身,捋了捋身上的裙子,露出朝颜般的笑:“薛师兄,你和如遇之前闹过矛盾,大打出手过,你去叫她,她恐怕反而不会进来。”她抿唇,“还是我去叫她。”
薛归宁一想,姜扶光说得有理,姜如遇那个爆炭一样的性子,他去也和她说不了几句话。
薛红羽却关怀地拉住姜扶光的手:“扶光姐姐,可是你和姜如遇的矛盾更深,你去叫她恐怕她更不喜欢,还不如哥哥去呢。”薛红羽斟酌再三,“哥哥去也不好,哥哥不大会说话,我去吧。”
薛红羽腼腆一笑:“她肯定不会讨厌我。”
薛红羽一说,薛归宁也想到眼前温柔的姜扶光似乎和姜如遇水火不容,姜扶光则面色一窒,薛红羽虽然没在所有人面前说她之前对不住姜如遇的事儿,但她提的一嘴,也足够姜扶光不快。
姜扶光不着痕迹把手从薛红羽手里抽出来,笑得勉强:“红羽,你别去了,她恐怕会因为和薛师兄的事,迁怒到你身上。”
薛红羽道:“不会的,我觉得她不是随随便便迁怒别人的人。”
姜扶光口气冷了三分:“可是,我想趁此机会去朝她道歉,红羽妹妹就不要和我抢了。”
“哦……”薛红羽虽然单纯,但不是完全察觉不到别人的情绪,她闻言不敢再坚持自己的看法。而画舸主人丹流更是觉得谁去叫姜如遇都无所谓。
姜扶光这才走出画舸,踩在一张符纸做的飞毯上,飘飘飞到姜如遇旁边,她极小声道:“姜师妹。”
姜扶光声音细小,在高空的冷风中很快破碎,根本不会被里面的人听到。为着这原因,她不想再违逆本心,再假装亲热地叫姜如遇。一句师妹,就生疏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姜如遇倒也舒坦,她并不喜欢每一次都要纠正姜扶光不要和她假装熟络,那种黏糊、虚伪的劲儿,让不爱用那套的姜如遇仿若被蚯蚓缠上。
她站在仙鹤背上,冷眼等着姜扶光说话。
越挨姜如遇挨得近,姜扶光越不喜欢她,她道:“姜师妹,你就这么站着,也和别人不一样。”姜扶光哪怕不看姜如遇的脸,只看她周身冰雪一样的气质,她这么冷淡,却不会给人自大无礼的粗鲁感觉,反而像冰冷的矜贵,等着人来主动朝她交好。
这让得微笑、平易近人才能让人喜爱的姜扶光很不快。姜如遇道:“你究竟要说什么?”
姜扶光收敛微笑:“是上陵姜家一手培养了你周身的气质。”她脸上一点笑意都显不出来了,“上陵姜家是上陵第一、中陆前三的世家,你从小生活在那里,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耳濡目染那样的教养,它们堆出了你这个人。所以,姜如遇,你不要多么天真的以为你真能同上陵姜家割断关系。不管我对剑灵做了什么,但……就为着你得到的好处,你就没有脸面让我向你道歉。”
姜如遇又听她老生常谈,清寒的目光望过去:“是吗?天南姜家以军武治家,家中修士同样该英姿飒爽,这样的家风,你为何一点没有学到?”
她冷冰冰道:“教不会你,不代表没有教你。”
姜扶光猛地收紧拳头,她在天南姜家的确像是格格不入,但她也不喜欢被嘲笑,她还要再说话,姜如遇却没有和她废话的必要,她猛地以仙鹤拉开同姜扶光的距离,同时清越朗声道:“姜扶光,你说我的气质是被上陵姜家养出来的,所以我永远欠你,你不该朝我道歉?”
姜如遇的仙鹤拍拍翅膀,载着她上下浮动,她刻意放大的声音显而易见能传到画舸里边。
这让姜扶光登时手足无措起来,姜如遇怎么这样了……她怎么忽然学会了这一套?姜扶光怎么好意思让自己说的话被别人听到,一些话说给姜如遇听是一回事,被别的人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这话被别人听到可不是会觉得她斤斤计较、老生常谈?那日清水峰主就已经让她万事学会向前看,不要裹足不前。
姜扶光慌乱起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慌乱的样子和刚才气定神闲欺辱姜如遇时完全是两个模样,等姜扶光回过神来,才发现姜如遇微含讥诮地冷看着她。
姜如遇爱剑爱修习不假,可她并非被人几句话就能裹挟的人。
姜扶光继续说什么她欠了她的话,无非是想到在上陵时,姜如遇在这种话的逼迫下吃了很大的亏,她以为这一次也一样,以为姜如遇仍然会后退放手。
但她错估了姜如遇。
面对紧追不舍的狗,姜如遇只会用棍子打狗,不会再退开。她把姜扶光的心思看得再透彻不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