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的叹息一声,混沌而不甚清醒的眸中带着些寂寥的神色。
细想之下,一年之后他与连灵又将去往何方?
各奔东西,再无相见。
若自己是在第一世遇见这样的她该多?好?
彼时的他并无执念,亦不会辜负她对自己的一片心意。
可如今呢?
自己何等可悲。
这般温暖的人,片刻之后也会离他而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连灵觉着脖颈一紧,似是背上那人忽的紧紧抱住她的脖子。
小心翼翼的珍重,又带着些不舍。
他有些惬意的叹息,似是难得感到安心。
苦了他身下的连灵,一时间只感觉自己脖子被勒紧,颇为窒息。
“你?想勒死我嘛,松点!”
背上那人似是置若罔闻,反而轻笑出声。
连灵只好艰难的迈开腿又往前走了几步,又忽的感觉此时机会难得,不若好好逗逗他。
“咳,杜叶。”
她不怀好意的开口。
“……嗝……”对方慢悠悠打了个酒嗝,随后懒懒的回道:“怎么了,王爷。”
“……你可真重啊。”她语气?故作诚恳道。
她忽的察觉背上的人一僵,随后揽着自己脖子的手也骤然松了不少。
本就染着绯色的脸颊此刻变得通红,他一时间被这句话激得清醒了几分,当即恨恨道:
“那你放我下来!”
“不了不了,放你下来你也走不动路。”
“我走得动!”
话音刚落,他便松开连灵,执拗的就要跳下去。
“我开玩笑的!你?轻得很!”
她正走在台阶上,身上的醉鬼不停乱动,害得她几次都差点踩空石梯,险险两人跌落,摔个半死。
一时间只觉着自己自讨苦吃。
连忙又赶紧哄他:“特别轻!像片羽毛似的!”
对方这才安分了一些,复又醉醺醺的趴在她的背上昏昏欲睡。
他的确不重,却也不是轻如鸿毛,背在身上,或者搂在怀中,应当是分量刚刚好。
会使人觉着满足,抑或是合该如此。
夜间月明,忽的一阵夜风吹来,使得路旁的文竹和花树沙沙作响。
身后之人又没了声息,许是已经昏沉睡去,她便又借着宫中夜景,轻快的哼起了方才的小曲子。
深夜寂静非常,唯有她的小调声一路回响。
连灵迈过?园林的圆门,忽听得杜叶复又悠悠转醒,打着呵气随意问她:
“你?在哼什么曲子?”
连灵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哼什么歌。
脸色倏得涨红,半晌小声道:
“猪八戒背媳妇。”
“那是什么……”
“咳,随意哼哼的,你?莫要在意。”
她尴尬的轻咳一声,随即背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此处是何处?是客殿?”
这次醒来,他似是比之前清醒不少,皱着眉头打量四周:“我记得不是这条路。”
“哦,此处通往膳房。”连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饿了,就打算顺道来这边看看,摸点夜宵吃。”
背上人忽的沉默,随后开口:“我醒的差不多?了,劳烦王爷放我下来吧。”
连灵不禁有些惋惜,比起现下这个回过?神来,疏远有礼的杜叶,方才那个傻气又乖巧的倒是更讨人喜欢。
她叹气:“成。”
她将他放下来,随后杜叶便有些摇摇晃晃的站在地上。
似是头晕非常,下一刻便靠在门前的木柱上,许久都低着头轻揉眉心,不发一言。
待到眩晕的视线慢慢转好一些,他才迈着有些轻浮的腿脚,跟着她进到厨房里面。
厨间的灯烛被点亮,连灵在橱里摸索半天,无奈的抓住一捆面条和几片青菜叶子:“只能随便搞点汤面将就一下了。”
将那点寒碜的食材放在台板上,她复又转过头:“这儿应该不是主膳房,没啥东西。我看也没有醒酒茶,我也给你?下一碗面?”
那人头疼的磕在一旁的木桌上,许久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她拿着两块火石钻到灶台下,正欲打起火来,忽的听见厨灶外的杜叶有些困惑的开口:
“……我方才一路上,没有与你说些什?么胡话吧?”
“没有没有。”连灵连忙骗道:“睡得和一头死猪一样。”
“……”对方沉默片刻,忽又记起来:“你?是不是说过?我重?”
“哪有!”连灵尴尬的回道:“是你我问重不重,然后我回你?轻得很!”
“是……吗?
连灵提心吊胆从灶台间探出一只脑袋,眼见那人磕在桌台上不再发话,便心知他未能想起自己套他话来,心下稍稍安定?了些。
复又把头缩回去,笨拙的继续打起了火石。
——一炷香的时间后。
“不会吧!”
眼见房内的蜡烛都快燃烧了一半,连灵难以置信的瞪着手里那两块石头,一时间只觉得命里缺火。
这两块石头在她手里碰出火星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说,好不容易打到火星,可往往落到麦秸上,抑或是灶台间便忽的熄灭。
现如今她手中捏着两块破石头,蹲在黑漆漆的灶台里沉思,忍受着腹中饥肠辘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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