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早已预料到?惊弦落到?东皇手里怕是不?会好过。
却未有料到?对方?居然?想到?这般歹毒的法子来折辱他!
隐约觉察到?连灵心思的太?尉抬头看了看她?,也?很快温声道:
“救或不?救,现下已经很明确了。”
“不?过既是对方?采取了这种法子,不?若我们也?再想想,可否反过来稍加利用此法。”
“利用?”
“东皇素来多疑,我不?信她?会将底尽数压在一介男子身上,此举声势浩大,兵力定然?有所分?散。”
老者说到?此处,眸中?露出狡黠的光:
“加之她?也?甚少了解陛下的脾性,我们应当从此处加以着手……”
连灵眸中?微亮。
“来一场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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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地是多雪的地方?。
而如今道上的积雪几欲要漫上马膝,厚实的灰云依旧盘桓在天空之上,带来一个极为?漫长而萧瑟的冬日。
几行马队行走在苍白的雪地中?,缓缓朝着王城的城门行进。
他披着厚实柔软的洁白外袍,侧坐在马上,沉默的望向不?远处已然?模糊可见的商都。
凌冽的风夹杂着大雪刮在身上,将他戴着的兜帽吹开,一点点蚕食着他身上本就所剩无几的温度。
许是背上的伤口未有痊愈,如今一受寒,行马稍微一颠簸,便又觉着一阵阵的钝痛从脊背处传来。
“殿下,快些回车上吧。”
候在一旁的侍卫见杜叶面色不?好,便忍不?住劝道:“外边冷,况且殿下还有伤在身,那便更不?能?受凉了。”
他恍然?没有听见,一时间亦不?去搭理对方?。
只是摩挲着手中?冷润的玉笛,目光随着城门的缓缓接近而一点点渐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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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过后,他们便进了都城,回到?了商王宫门前。
很快车队停靠,他也?缓缓从马车上下来,仰头望向覆着积雪的朱红宫门。
从王城城门口一路走来,所见的风景皆是陌生而略带萧索,唯有此时望见这熟悉的宫门,他这才有了些回到?少时故地的实感。
封闭的大门发出轰隆的巨响,很快缓缓敞开,将远道而来的人马一齐迎回了王城之中?。
门内的小侍似是已经等候多时,见到?随在顾生身后的杜叶,陡然?间眼睛一亮,当即急切的朝着他快步走来:“可是杜叶殿下?”
“陛下已经等候殿下多时了!还请快快与奴一道前去金和殿觐见陛下!”
杜叶闻言不?禁皱眉。
那女人如此迫切的迎回自?己,怕是在棋局之上输的惨不?忍睹,这才如此焦急。
身前的顾生闻讯也?停下脚步,笑着回头:“看来陛下委实思念胞弟得紧啊,殿下也?莫要耽搁,快些与她?相会吧。”
“……那便带路吧。”
虽是现下免不?了有些疲乏,他还是姑且应下,神情恹恹。
随后那名小侍便赶紧弯腰应声,匆匆转过头,带着杜叶前往了金和殿内。
一路行进的时候,他也?随意的望向这片回忆之地。
离开此处三年有余,如今观之,却觉得比起记忆中?的模样,更加破败了些。
许多地方?也?未有好好打理,呈现出萧条的颓势。
短短几年,少年意气与之当年一抹天光皆不?再,唯有如今萧索冬雪皑皑。
当真物是人非。
“殿下,我们到?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意识被这一声唤回来,他很快便收回目光,轻轻嗯了一声,迈开步伐推开了金和殿的大门。
空旷温暖的殿内堆叠着不?少文卷与奏折,商王此刻颓然?的坐在龙椅阶下,目光呆滞无神,面色亦是憔悴不?堪。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她?方?才回过神看向来人,眸中?陡然?燃起一团光亮:“皇弟!”
“皇弟!你终是愿意回来见我了!”
金服松散的垂至身后,她?不?顾仪态的小跑至他跟前,赶紧攥住他那双冰冷的手,嘘寒问暖道:
“彻夜赶路回商,又听闻你受了些伤,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女子的瞳眸装满关切:“我过会儿便差人为?你整顿殿室,让你好生歇养。”
“莫要这般假惺惺的,你那些好事顾生与我说了不?少了。”
杜叶不?易察觉的将自?己的手缓缓抽出,漫不?经心的望向殿外:
“听闻你把南边丢了?”
似是这一句话便戳到?了对方?的痛楚,商王面容肉眼可见的僵了一僵,讪讪收手:
“……南边的边军逃了不?少……便未有守住。”
驻军叛逃……
杜叶沉默片刻,干脆开口:“你还是直接与我说,你手底下到?底还有几个可用之人?”
商王思忖片刻,转身回到?桌案上取了一纸名册,复又递交与他。
杜叶不?过片刻便扫视完,复而捏纸轻叹:
“……难怪你这般急着要我回来,手底可用之人皆不?可信,可信之人也?皆是废物。”
他忽的抬眸,朝她?露出些许温柔的笑容来。
“陛下是想让我把能?用的,变成可信的?”
他发色本就墨黑,如今更是衬得他面色雪白,毫无人气。
好似冬日里深山野庙供奉的无名玉像,此刻诡异的动?起来,朝着面前的昏聩的帝王伸出艳绿的柳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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