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是许久未曾睡过?的绵软床榻。
陌生的宫殿, 空气中弥漫着?宁神静心?的香, 一切都平静又怪异。
视线内还有些眩晕,她盯着?床沿, 许久才借此清醒了些许,便打算掀被下床。
“妻主。”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立刻汗毛倒竖,仿若顷刻间?从温暖的床帐之中扔至雪地里,遍体生寒。
“天色尚早,不再多睡会儿吗?”
杜叶方继续出声,身?前之人便猛地回头,几乎是瞬间?,就将?他牢牢的桎梏在床上。
她那双眸中带着?难以置信,带着?愤怒和恨意。
连灵一时?间?有些错乱,亦不知如?何是好,就这样与他僵持在床上。
杜叶躺在温热的被面?,平静的出声询问: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妻主,不动手吗?”
见她未有动作,他便伸出手,慵懒的揽住她的肩。
暗色的烛光在他带着?浅笑的眸中影影绰绰。
模糊的映照在她的瞳眸之中。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连灵额上渐渐渗出细密的冷汗。
“……那群商军是你的人……”
想到?此处,她猛然转过?头,望向宫殿的大门:“那此处——”
杜叶只觉下一刻身?上骤然一松。
连灵挥开?他的手,迅速爬下床榻,连鞋也?顾不得穿,就匆匆奔向殿门。
脚底传来刺骨的冷意,使?得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咚——”
坚固的大门被她打开?,随后是仿若无穷尽的灰白色暴风雪,猛烈的穿过?她单薄的衣间?,吹拂进温暖的殿内。
陌生至极的宫殿与天气……
——此处是商国。
杜叶不急不慢的下床,为自己披上外袍,又随手取了一件,走向连灵:
“妻主还有伤在身?,当心?得了风寒。”
连灵久久的伫立在门前,仿若已经被冻僵。
望着?纷纷扬扬的大雪,面?色煞白。
待到?柔软的外氅披在自己肩头,连灵方才回过?神来,冷冷开?口:
“是我小看你了。”
“重新登过?的戏台,总不至于半点?记性也?不长,又原原本本的走上那么?一回。”
杜叶一边应她,一边又认真替她系上衣带。
他指尖灵巧,不疾不徐的绕着?细滑的丝带,替连灵打了一个好看的结,这才重新看向她:
“反倒是妻主这位看客,可是戏码一变,便不大适应了呢?”
“……”
连灵沉默许久,才冷冷回道:
“好,这次你棋高一着?,我无??可说。”
“可杜叶,既是你选择了这条道路,最?好清楚之后的后果。”
说罢,她缓缓抬起头,远眺着?被风雪遮蔽的远处:
“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且与大半个东国和旧党为敌。”
“……你定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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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夜间?——
温热的清香从膳房间?缓缓飘出来。
杜叶将?袖子卷好,这才揭开?锅上的盖子,登时?清香鲜美的味道顿时?弥漫起来。
雪白的热气腾腾而出,一时?间?遮蔽了他的视线。
他赶忙拿起木勺,舀起清澈汤水尝了一口咸淡。
“好像还是淡了些。”
他自语,但想了片刻,便眉眼微松:“她还有伤在身?,清淡些也?好。”
随后他将?温暖的药膳鸡汤一勺勺舀入汤壶,备好碗筷,转身?递交给身?后的侍女:
“商国的夜晚素来寒冷,她惯来生活的沛城却是温暖如?春。
……多少能给她暖一下身?子,也?是好的。”
“替我送去给她吧。”
“既是殿下的妻主,殿下不亲自送过?去给她吗?”
“不了。”杜叶似是浑不在意,一边将?衣袖放下:“她现下还记恨着?我,我就不去败坏她的心?情了。”
“你也?莫要与她说,就假装平常送过?去的夜膳,知道么??”
“是!杜叶殿下!”
侍女不敢怠慢,生怕汤水变冷,很快端起托盘,匆匆的步入夜色之中。
杜叶目送侍女远去,不由得松了口气。
很快便转过?身?去,开?始独自清理起锅灶来。
“这等粗活,交给下人收拾不就成了?”
擦拭台子的动作一顿,杜叶回过?头,便看见杜若靠在门沿上,戏谑的望着?他。
“陛下怎么?来了。”
“朕亲爱的皇弟,为朕擒住了小东皇,朕自是要特地不远万里前来看看。”
杜若手中持着?暖炉,难得心?情好起来。
“如?今我们得手如?此大的筹码,可得好好考虑,如?何才能扒下东国一层皮来!”
杜叶闻言,难得默不作声的重新转回身?,继续将?灶台擦拭干净。
见对方不接??,杜若明显有些神色不悦起来,干脆出言嘲讽:
“这般殷勤又有何用?你将?她掳来的,还指望这点?好意能让她不再恨你么??”
“不论锦衣玉食,深情厚谊。再怎么?被奉为座上宾,于她而言也?是蒙受大辱。”
“若不是这宫殿外,边城内,重重官兵把手她不敢轻举妄动。”杜若冷呵一声:
“你脑袋早被她砍下来了。”
“是啊。”杜叶浑不在意,反而笑着?点?头赞同:“我也?觉得她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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