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林枕棠又忍不住流出眼泪,她柔眉微蹙,看起来好不可怜,“枕棠不是不愿听从表哥的安排,可是那些话太难听了,枕棠从来没有勾引过谁,包括今天薛容说得萧睿……”
林枕棠越说越委屈,她明明什么也没做过,凭什么这么多年都要受这些恶毒的咒骂,偏偏那些人一个个都伶牙俐齿得很,说出的话又难听至极,让自己每每又急又气却不会反驳。
她总是偷偷懊恼自己,为什么这样笨嘴拙舌。
这么想着,林枕棠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她努力压抑着,却也听得出抽泣之意,“那个萧睿,在花朝节看到了我,当时就、就对我动手动脚,还告诉我说女子的手若是被谁摸过了,就只能嫁给他了……那时候还有别人,明明好多人都看到是他、是他欺负我,但是后来传出去,还是我勾引他……”
贺乾渊面容清冷,没有丝毫波动,就那样冷漠的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
半晌,他开了口,“别哭。”
这声音不似安慰,林枕棠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在贺表哥面前哭,竟然还和他商量自己根本无权参与的事情,她赶紧拿帕子擦了泪,“对不起表哥,我不知怎么就……”
“这种事情,本就不必浪费口舌,想得清净,杀了就是。”
“嗯?”林枕棠泪眼朦胧之中抬起头,“杀、杀人……贺表哥让我杀人吗……”
“不错。”
林枕棠赶紧摆了摆手,刚刚哭过的她还带着点鼻音,却更显得音色软糯,“不了表哥,我、我暂时还没那些想法……”
贺乾渊看着林枕棠窘迫的样子,然后又转过脸去,望向落日余晖。
语人是非者,本就该剥皮割舌,坠入无边地狱。表妹不明白,善心渡不了别人,只会毁了她自己。
“若你下不了手,便告诉我。”
“我、唔……”林枕棠的面容突然有些古怪,她咬着唇,伸手护住自己的小腹。
因为今日发生的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所以,她已是两个时辰没换月事带了。这会感觉湿漉漉的,难道她弄到衣裙上了么……
林枕棠的面容瞬间有些颓败,顿了顿,她吞吞吐吐背过身子,一看就有什么事瞒着别人,“表哥,天色暗了,你快回去吧。”
“怎么?”
对上贺乾渊审视又森然的目光,林枕棠硬着头皮撒谎,“没事……”
贺乾渊看着她的双眸,他的面容冷隽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绪。
突然,他拿过刚刚他穿戴过得斗篷。
刚刚下着雨,来时贺乾渊便穿着一件玄色斗篷,此刻,他不由分说,将斗篷覆在林枕棠的身上,又伸出另一只手来,为林枕棠系长长的绸带。
第20章 接驾 有人抓住她的手腕,是贺乾渊。
顿时,林枕棠身上浮动着一股微不可查的香气,似乎是沉香木,若隐若现,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道。
知道被贺乾渊察觉到了异样,林枕棠红了脸,她低下头,小心翼翼道:“谢谢贺表哥,枕棠以后一定不会再失仪了。”
他没说什么,只微微抬了抬下颌。
“那枕棠退下了。”
林枕棠低垂的脑袋始终不敢抬起,她行了一礼,然后快步往回走。一眼都不敢回头看。
*
后来的大半个月,为了躲避那些风言风语,林枕棠再也没有敢出过府,而是每日待在林府读贺乾渊带给他的那些书籍。
起居注多些,偶尔也有《左传》、《礼记》。
贺乾渊常常不在,却派了秦羽侍候在旁,说是侍候,不如说是监视,只要她不专心,便会出声提醒。
林府有两个夫子教她书画和筝,但哪一位也没这个秦羽认真,这位先生连她饿了想吃块糕点,也会扣扣桌子,提醒她要边吃边看书。
这段时间虽然无聊又枯燥,却很清净,贺表哥也并没有时时在她身边,她少些烦躁与惊吓,胃口都好了点,原来瘦得有些过尖的脸蛋都圆润了几分。
这一份平静是皇帝来林府的前一天打破的。
前一天晚上开始,她就着手准备接驾了。
热气腾腾的水中放着满乘香粉的绢袋,以及大片大片的合欢花瓣,美人肤白如玉,由着丫鬟拿香袋为她擦拭身体。
林枕棠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另一个丫鬟为她的秀发摸香膏。
她看到铜镜之中映出的自己的脸庞,双眉蹙着,眼含愁绪。
到底是不情愿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世间的事,也不是问自己情不情愿,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她便只能这样做了。
只不过,等到贺表哥心愿达成,皇帝退位以后,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本不过就是棋子,恐怕……
她长长叹口气,闭上眼睛,顿时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
第二日天气晴好,湿润又温暖,贺乾渊近几日似乎有什么事情,总是不在林府,但今日他早早到了场。
看到林枕棠已经坐好,他点点头。
今日的林枕棠梳了一个少女的垂鬟分肖髻,头上只戴了一只华美精贵的云凤纹镶红宝石金钗,一身妃色描金合欢纹广袖长裙,外罩浅金色纱衣,阳光一晃反出熠熠光彩,看起来楚楚动人之余也娇俏明媚。
再加上今日她没有再束胸,便愈发显出美人身段婀娜,曼妙有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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