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站着看坐着的姐姐,笑容明媚,“长姐其实不必太在意名声。她们说你妖媚,你就妖媚给别人看,说你祸水,你就该拿自己的美貌去套牢男人的心。”
说着,林枕嫣俯下身在林枕棠耳边低喃,“其实那些人本就嫉妒姐姐美貌。女人们恨自己没有长成姐姐的模样,男子们也恨他们得不到这样的美人儿……姐姐不知道……你当真美极了。看着你这样子,无人不会心动……”
林枕棠被林枕嫣这些话说得脸色羞红,她也没想到自己身为长姐,妹妹竟然会对她说出这些话来。
“而且,长姐想想,皇帝明明看上的是长姐,那……是谁有这么大能力和胆子拦住长姐入宫?”林枕嫣的笑容意味深长,“他不愿让长姐入宫,又是为什么呢?”
林枕棠瞪大眼睛看着林枕嫣,她不明白妹妹在说谁,但略一想,便反应过来说得是贺表哥。
她想到那个人,忍不住摇了摇头。林枕嫣果然还是不了解贺表哥,林枕棠心中很清楚,今天这手笔,绝对不是贺乾渊。
如果让自己说,那她觉得,皇帝临时变卦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些。
*
皇宫内。
皇帝听着身边太监的禀告,越听,他的面色就越阴沉。
“骠骑将军问得是林枕嫣?那个小丫头?”陆玟皱着眉头,厉声再次确认。
“是,皇上,那是林府的二小姐,并非大姑娘林枕棠。内臣以为骠骑将军知道皇上心意,便未敢开口……”太监欠身,小心翼翼道:“敢问圣上,圣旨上所写林氏女,指的是这位二小姐吗……”
陆玟有些不耐烦,他摆了摆手,“自然不是!你这蠢货,朕将阳纹赤玉给了林枕棠,又怎么会看上那个小丫头?!”
他说着坐了下来,将桌子上那些诗词书籍大袖一挥扔到一旁,怒不可遏,“贺璟明明引荐的是林枕棠,为何接旨的会是林枕嫣?!”他说着,眯起眼睛,“圣旨是贺璟写得,莫非是他……”
“骠骑将军写后,给皇上过目了,当时皇上亲口说过,写得并无问题……”太监有些惶恐,但还是硬着头皮提醒陆玟。
这话让陆玟更是怒不可遏,他一挥袖子,“自然没有问题!但朕说得林氏女,是林枕棠,而非林枕嫣!”
想到那日美人如玉,模样又清纯又诱惑的林枕棠,陆玟只觉得心尖痒痒的,他拿过手旁放着的酒盅,一饮而尽。
“哼!”陆玟饮下一盅后,犹嫌不够,于是一拍桌子,狠声道:“废物,还愣着坐什么,拿酒来!”
老太监看着陆玟这样,有些惶恐地低下头,“饮酒伤身,皇上您……”
“还不快去?!”陆玟一拍桌子,他本就十分不悦,此刻更是怒气冲冲,“废物、废物!全都是一帮废物!”
他说着,站起身来,因着已经饮过酒,他踉跄了两步,待站定后,陆玟抬脚踢向了案几。
顿时那,案几便倾斜着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太监看到这一幕,只好赶紧低首退出去,去为陆玟备酒。
踢倒了案几,但是陆玟却显然没有消气,他一个人在房内,把所有的花瓶瓷器砸了个遍,又拿起腰间的佩剑大肆地砍向书架。
房门之内动静颇大,门外的两个小太监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点了点头,这似乎是某种暗示,紧接着他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便小跑着离开了,身影很快隐入了黑暗之中。
……
半刻钟后,贺乾渊面色沉静,他伸出手,推开了勤阅殿的门。
刚一进门,一个玉瓷瓶就摔碎在他的脚边,“啪”地一声,极为清脆。
他低首,看了一眼四分五裂的花瓶,顿时面色就又阴沉几分。
看到来人是谁,皇帝身边的太监们慌得率先跪下,唯皇帝醉得双眼眯着,还未察觉。
贺乾渊一言不发,他面容清冷如霜,对着室内漠然一瞥。
满室狼藉。
陆玟斜歪在龙椅上,口中还在喃喃有声,“美人、美人啊……”
那瞬间,贺乾渊面容掠过讥讽,他看着酒醉的君王,眸色如寒冬冰窟。
片刻后,贺乾渊终于开了口,“收拾干净。”
跪着的几个太监抖如糠筛,一个个哆嗦着答应道:“是……”
陆玟这才发觉贺乾渊来了,他努力想坐正身子,却是醉得头晕目眩,半晌后,皇帝先开了口,“贺卿怎么来了……”
帝王已经先开金口,但面前这人却神情不悦,面色阴沉,虽陆玟率先询问,却也是一言未答。
瞬间,室内气氛又阴郁了下来。
此刻,勤阅殿内十五六个宫人收拾着地面的狼藉,但室内却是静悄悄的没有声音,陆玟更是大气不敢出,一直慌张又强作镇定地偷偷去瞥贺乾渊的脸色。
贺乾渊却依然不发一言,他从始至终都看着这一幕,负手而立,容色冷厉。
宫中人人皆知骠骑将军是什么狠角色,宫人有不顺遂他心意的,就是当着皇帝的面都是杀过的。这样的魔鬼,谁敢招惹。
就连皇帝也是不敢的。
收拾的差不多了,陆玟的酒也醒了一半,他正襟危坐,还偷偷拿手试图捋平龙袍的褶皱。
贺乾渊看了陆玟一眼,他声音沉静,却也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威严,“夜深了,皇上安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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