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看到这一幕也是大惊失色,毕竟, 他跟了将军这么久, 还从没见过将军为谁做过这些事。
但很快,秦羽又回过神来, 面容平静地为贺乾渊递上干净的白帕。
贺乾渊亦是面无表情, 仿佛并不觉得自己做了怎样的举动。见秦羽递来白帕,贺乾渊便抬手接过, 慢条斯理地擦净了手上的污泥。
在这不经意的动作间, 贺乾渊瞥过林枕棠,状似漫不经心, “今日去哪了?”
“今日, 枕棠去庙里还愿了。”林枕棠的脸微微有些窘迫, “是姻缘愿。”
听到这话, 贺乾渊抬起头来, “一个人么?”
“这……不是。”林枕棠打量着贺乾渊的脸色, 小心翼翼回答着,“不过也不是别人,是和我二哥。”
似乎是怕贺乾渊不信, 她赶紧又加一句,“真的是二哥, 他刚刚回房了。”
好在这话并未让贺乾渊生疑, 他没说什么, 只低沉地应了一声。
不过,尽管他什么也没说,却依旧是眉目不善, 阴森郁气的模样。
明明刚刚还蹲身为她擦拭裙摆上的污秽,但是此刻,林枕棠小心翼翼探出目光,却未曾从那张脸上看到丝毫温柔。
贺表哥似乎无故生着气,可她又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去军营,你若有事,便发信过来。”贺乾渊冷冷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目不斜视着大踏步离开。
其实,若不是贺乾渊这句话,林枕棠本还以为贺表哥是刚从军营回来,没想到这个点他竟是才要过去……特别是那个人此时长剑滴血,明明是已经取过别人性命的模样。
贺表哥是杀了人么……
这么想着,林枕棠抬首,看到了什么,又是一惊。
之前她未细看,此刻定睛打量,只见秦羽身后,竟然跟着好几个囚犯,而且他们几乎每个都不成人形。
此刻这些囚犯被放在囚车中,且每辆车都由四个亲兵模样的人把守着,看起来声势颇为浩大。
关于将军府里有一道私牢的秘密,林枕棠一直是知道的。那么,这些犯人多半便是从这所私牢中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罪……
“小姐,走吧。”青鹊的手在发抖,她轻声道:“小姐快闭上眼睛,不要看。看多了……我怕小姐做噩梦。”
林枕棠听到这话,低低叹口气,她日后嫁给这样的人,恐怕这种景象会越见越多,想来……慢慢地,她也就习惯了。
不过,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的,但是此刻林枕棠并不想提及这些事。
她又想起刚刚的事情,忍不住又道:“青鹊,你有没有觉得那个荧惑,是个很奇怪的人呢。”
“这个……奴婢也觉得。”青鹊点点头,“奴婢想,他只说了名未说姓,或许也是哪家的公子。且奴婢看了他的衣服。很是名贵的料子,谈吐也不像普通人,恐怕……他这么隐匿着不说自己的身份,可能是顾虑着什么。”
对于青鹊分析的这些,林枕棠深以为然,她也觉得荧惑定然出身高贵,不过可能有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使得他不肯说出身世。
“你说得对,只是,不说别的,若不是他,今日我又要遭人暗算了。”林枕棠说着,忍不住皱起眉头,“今日想来也是奇怪,我明明没和贺表哥在一起,故此应该也不是刺杀错了人才对。难道,这一次是有人专门要杀我?”
说到这里,林枕棠忍不住害怕起来,“青鹊,你说我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人?”
青鹊十分明智的点头,“自然了小姐!除了忠勇侯府,还能有谁?肯定是他们!”
“是吗?”林枕棠听到这话有几分犹豫,她有些不太确信,“我倒觉得,未必会是他们……”
“罢了,不说那些,小姐,您赶紧回去洗个澡,然后换衣服,奴婢服侍您。”青鹊说着,有些担心,“婚期将近,小姐得保重身子啊。”
“嗯。”林枕棠笑了笑,“知道了。”她说着往前走,却又回过头来嘱咐青鹊,“今日这事我已经给小哥哥嘱咐了不能告诉别人,你也一样不能说,不然父亲又该担心了。”
青鹊早就知道林枕棠会这么说了,她笑了笑,“如今嫁进了将军府,有贺将军撑腰,小姐只需要告诉将军一个人就是了!”
这话是林枕棠没想过的,她思忖半晌,觉得青鹊所言,有几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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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的风俗是未婚女子婚前要和各位亲戚走动走动,以示恭敬,故此,后面几日,林枕棠忙着拜见各种亲戚。
这其中就有宋府的人,而她是最讨厌宋时鄢的。
之前的事情暂且不论,就最近几日,宋时鄢前前后后给她送的信没有二十封,也有三十封了。只不过看到落款是他,林枕棠连拆都没拆开,她知道宋时鄢没安好心,便不浪费时间去看那无聊的内容,更别提每次听到宋府来了人,林枕棠都赶紧溜开,躲着不见他。
而那宋时鄢虽生气恼怒,明面上却也不敢怎么着,毕竟林枕棠已经是贺乾渊的未婚妻,他没办法明着说什么,只能又发出去更多的信,每一页信纸都着力言之凿凿、恳切真诚。
不过没有用的,林枕棠依旧看也不看,而这回不用她再吩咐了,青鹊只看了一眼,便直接主动地将那东西扔了出去。
今日是成亲前的倒数第二日,天气不那么好,甚至还下了些淅淅沥沥的小雨,但林枕棠却也不能窝在家里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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