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自己的手被人抓住。
此时,贺乾渊似乎已经转醒,他声音很低,却带着莫名的温柔,“阿棠,陪着我。”
听到这句话,林枕棠点点头,这次她什么话也不说了,只是那样安静地坐在贺乾渊身旁。
伤口包扎好了,那药粉撒在皮开肉绽的地方简直疼极了,但贺乾渊却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最多就是皱了皱眉。
林枕棠看到了,有些心疼地拿小手去抚平贺乾渊的眉头,却在触碰到贺乾渊的那一刻,听那人轻声道:“阿棠刚刚说得话,可作数么?”
这话不由得令林枕棠伸出去的手顿了顿,不过很快,她就点了点头,轻声道:“表哥不会为难林府,我自然、自然不会再无理取闹。”
“其实,我关林仲,只是权宜之计。”贺乾渊说着,面上又浮现一丝戾气,“阿棠,实在不该猜疑我。”
谁都可以猜忌他、不信他。但是——林枕棠是不行的。这是他的表妹,他的妻子。
她若不信自己,那么……活着也再没了意义。可是,他杀人无数,却终究舍不得伤害林枕棠。
这是他最后的一点心软,也是最卑微的一点祈愿。
林枕棠不知道贺乾渊在想什么,那一瞬间,林枕棠只觉得这百口莫辩,她说不出什么,却听那人在她耳侧轻声低喃,“此生,只能爱着我、信着我。若不如此,我只能,再死一次给你看了。”
说着话,他居然还微微笑起来,“死在你手中,我甘之如饴。”
听到这话,林枕棠的心抽痛起来,她抬眼看向贺乾渊,“表哥应该爱惜自己。”
这一刻,贺乾渊也在回看着林枕棠,他面容苍白,说出得话却已经不那样虚弱了,此时,贺乾渊的一双眸子带着几分冰冷,话语也阴沉起来,“阿棠,我母亲离开我的那年,我十二岁。当时我就发誓,此生,我永远不能再尝这滋味了。”
不等林枕棠说话,贺乾渊继续道:“可,若是我想留下的人,还能逃开我的掌心,那么——我便让她亲手杀了我。”
顿了顿,他又冷声笑起来,“我要让这人……永远记得我。”
“我已经、记得表哥了。”林枕棠低声说着,看向贺乾渊的眼睛,“所以,表哥不用伤害自己。”
“是么……”贺乾渊沉声说着,他的手紧紧握住林枕棠的柔荑,“如此……你便不会再走了,是不是?”
第92章 革了舅父左相,封公定爵……
回了将军别苑, 贺乾渊就因为失血而昏睡了过去。
这一刻,林枕棠静静陪在贺乾渊身旁,她看到他的侧颜, 突然又觉得心中柔软。
此时表哥安静地躺在榻上的时候, 明明就是一个斯文秀美的少年罢了,哪里让人想到那个阴郁冷毒的少年将军。
这么想着, 她拿帕子轻轻擦拭贺乾渊额上的薄汗, 然后柔软的双手一一掠过他精致的眉眼。
她说到做到,只要表哥不动林府, 那么她心甘情愿陪着表哥一辈子。她不求父兄功名利禄, 更不想当什么高门望族,她就想这样平平安安地, 陪着亲人, 陪着表哥。
想到这里, 林枕棠微微笑了。原来, 她还当自己与表哥不过都是逢场作戏, 但是现在看来, 她不仅早就习惯了表哥的存在,也早就在心底偷偷地喜欢着表哥了吧。
屋内炉火烧得旺,贺乾渊的唇不由得干裂出了口子, 林枕棠看到了,忙取来自己的润膏, 一点一点往那人的双唇上涂抹。
她抹得认真又仔细, 一双眼睛和手上的动作都带着小心翼翼, 并未发现身下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贺乾渊的眼珠黑白分明,此刻正静静注视着面前的女子。
美人媚骨天成,纯情的面容在无声之时又带着勾人的春/情, 此刻,她双睫颤抖着,正轻轻为他涂抹冰膏。
看着看着,贺乾渊的眼底浮现一抹柔情,突然,他伸出手去,林枕棠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于是就样被拉得落入那人怀中。
她毫无防备,不小心就撞在了他的伤口处,瞬间,贺乾渊不由得闷哼一声,林枕棠顿时大惊失色,“表哥,你还好吗?”说着,她一双眼睛已经蒙上了水汽,“疼吗?”
一定很疼吧……
“不疼。”贺乾渊说着话,确实再也看不出疼的模样,而且那人还又重新将她禁锢在怀中,“别走,就这么陪着我。”
听到这话,林枕棠顿了顿,但很快,她唇边又浮现一个羞怯的笑容,此刻,她听话地贴在贺乾渊怀中,不再动了。
就这么静静待了半晌,林枕棠突然开口,她轻声道:“表哥,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贺乾渊声音淡淡,他闭上眼睛,语气不知不觉间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情绪,“我这样的人……”
他岂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呢?自己这样的恶魔,表妹想逃离,实在是人之常情。是他太恶毒自私,想要把这样的美好禁锢在身边。
不仅是一生一世,而是永生永世,永远都将她娇养在自己为她打造的金笼中。
可是……
“阿棠,若是现在,不论你是去是留,我都不会伤及林府,那么……你还会留下来么?”贺乾渊顿了顿,终于还是问出了声。
他威胁着林枕棠,用卑劣的手段留住她,但是,贺乾渊内心,却也希望……林枕棠是真的想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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