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源扭了扭身子,乐得开怀大笑,说道:“我是当今第一神箭手。”
秦道川过来时,已近午时,还没进院门,就听见里面欢声笑语,与往日在练功房内寂静无声截然不同,从门缝中望了望,一大群半大小子,有射箭的,有在练功场上对练拳法的,还有骑着马围着马场疯跑的。
看了一会,才对着身旁的侍卫说道:“开门吧。”
骑在马上的忠源第一个见到秦道川,兴奋地朝他喊道:“父亲,今日我一箭就射中了箭靶,他们都没有。”
秦道川回道:“那源儿是神箭手罗。”
早已脱了外衫的忠源,从秦道川身旁策马跑过,只传了得意的笑声过来。
秦道川望了会围着马场疯跑的忠源,指点了两句,然后沿着马场一路朝里走,路过忠澜身边时,他正拉开弓弦对着草靶瞄准,秦道川发现自从自己进来,到现在他就没动过,也不打扰他,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待他终于将箭射出去,箭依旧只是擦着草靶直奔后墙,才开口说道:“你松手的时机不对,若再早半眼,就中了。”
忠澜听了,又拿起一支箭,闭目调整了一下呼吸,按着父亲所说,比自己的习惯早了半眼的功夫,虽然没中正中,却也射中了草靶。
忠澜问道:“父亲,为何我自己觉得不会中,却中了呢?”
秦道川说道:“是啊,为何呢?可见,自己认为的并不全是对的。”
忠澜抿了抿嘴,刚想开口,秦道川却接过他的箭,空弦试了试方向,然后要他递支箭来,干脆利落地装箭,抬手,射箭,正中红心,其间没有丝毫的停顿。
秦道川说道:“练武也好,习文也罢,都难免枯燥,只有从中寻些乐子,才能坚持得下来。玩得把戏多了,一切就容易了。”
说完将箭递回给忠澜,说道:“这是秦东他们立的靶子,你比他们矮,箭要稍稍朝上些,才更容易中,你试试。”
忠澜再试了一次,果然如此。
秦道川接着说道:“你长兄性格执拗,恐怕一时转不过弯来,你性格沉稳,凡事多让一让,等你们再大些,明白了兄弟的道理,就不会如此了。”
忠澜回了句是。
秦道川望着他那张酷似自己的脸,犹豫了一会,才说道:“你虽然长得最像我,却最像你母亲的性子,她喜欢将所有的脾气压在一起发,没有准备的人很难承受得住,但她只在府内,只要我不介意就无伤大碍。你却不能像她那般,因为你将来面对的比她要复杂得多,你好好想想。”
忠澜点了点头。
秦道川拍了拍他的肩,越过他朝着忠淇的方向走去。
忠淇心无旁骛地与自己的随从对练着,秦道川看着大多时候只会用蛮力的四儿子摇头不止。待到他终于停了手,才说道:“秦家的拳法到你这里全然变了模样。”
说完,练了几式他刚才用得不到位的几招,忠淇丝毫不介意他的批评,站在他的身旁,跟着他比划着。
第182章 呛水
假期结束,回书院的路上,忠淇骑在最后,望着沉默的长兄和三兄,想开口却犹豫着,最后说了句,“听说这次来了许多新同窗,也不知会不会有熟人?”回答他的却是风吹树林的声音。
最后还是秦东看不过去,说了句,“在前面歇息一下吧,今日出来得早。”
歇息之时,两兄弟也是各坐一边,默默吃着手里的点心,喝着手里的茶。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秦东,回府之后,犹豫了一会,还是将这些告诉了秦道川,秦道川只点了点头,就出了书房朝着右院去了。
若舒依旧趴在书桌上写着,秦道川坐在若舒的对面,寻了个机会说道:“这次你给澜儿准备的衣物用品,是不是又与湛儿和淇儿的不一样?”
若舒轻扫了他一眼,说道:“他们眼里既没有青州,便不能用青州的东西。”
秦道川说道:“你就不怕这样令他们兄弟不和?”
若舒放下手中的笔,说道:“那只能说你教导无方。”
秦道川却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若舒也觉得自己方才说话有些过,接着说道:“你不用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直接告诉他们是我做的便好。”
秦道川却问道:“你为何会觉得他们眼中无青州呢?”
若舒回道:“你可曾听他们提起过青州二字?”
秦道川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也怪我,这几年想着他们年少,往返不易,每次去青州祭祀时,都没要他们跟随,今年再去,带上他们同去。”
若舒却并不领情,说道:“不必,往年是为你生儿育女,不得出府,今年我自己得空,我自己回去。”
秦道川说道:“你每每总将自己单拎出来,却又觉得旁人没尽心,事事又如何妥贴呢?”
若舒正好不想回答,看到窗外奶娘抱着的娴珂,说道:“你女儿醒来了,快去哄吧。”
秦道川回头看了眼,还是看着若舒,说了句,“你也多放些心在儿女身上,等长大了与你不亲又百般埋怨。”
若舒刚想接话,他又接着说道:“你自己也感觉到了,除了忠澜和阿筠与你亲近些,旁的儿女哪个不是对你恭恭敬敬,我幼时虽也在祖母身边,但是母亲每每见了我都是嘘寒问暖,百般爱护,正是她这种爱护,令我至今仍是时常挂怀,总想着若她能看到这许多的孙辈会如何的开心,我娶了你这样不假辞色的妻子会是如何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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