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慧容为难地道:“何苦为难盛琰,他还如此年幼。”
“母亲,就让儿子说吧。”盛琰开口道。
夫妻俩不约而同地望向盛琰,盛琰则坦然地望向忠湛,“父亲,早些从书房中出来吧,与其闭关自苦,不如出去走走,看看祖父所说的军屯,了解一下秦家的根本。”
“连你也认同他们的看法。”忠湛摇着头,高声说了句,“秦刚,送我回去。”
母子三人,一动不动看着忠湛离去的身影,慧容终于反应过来,拉起盛琰,低头对他们兄妹二人说道:“今日之事,谁也不能说出去,知道吗?”
秦道川在与若舒不欢而散后,回到书房,刚落坐,便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强忍了一会,只觉得浑身冷汗。这几日也不知怎的,常常如此,当初受伤的地方一阵一阵的发疼,早间晨练的时候,气息也有些跟不上,英雄迟暮,自己最不想面对的,不过如此。
抉择
可忠湛却是如此让人忧心,自己无论怎样试探,都不满意,如何能放心,将毕生的心血托付于他。
秦家以前是在马上争未来,万事都靠朝廷的恩赐。如今添了军屯的收益,更增了镖行,早已不靠天吃饭,可正是如此,主事之人更显重要,以往若舒对忠湛垢病,他也觉得她太过苛刻,如今看来,她的眼光犀利,想得比自己长远。
忠澜,秦道川又一次想到了这个最出色的儿子,只身出逃,弃姓入赘,却在昆城立了足,还有了千里救父的能力,其中的果敢,勇猛,智谋,不是别人给予些兵勇就能成事的,这点自己比谁都清楚,自己幼年的经历与他何其相似,旁人眼中的奇功,哪一桩没有自己身上和心中的暗伤。
他是再也可能回归的,剩下的忠淇,这些年兢兢业业守在北地,实在功不可没。但要他接手军屯,似乎并不合适。
忠源么?秦道川呆坐半晌,提笔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去了昆城。
与此同时收到信的,还有忠澜,是娴珂寄来的,信中说自己以前不知道三兄离家的委屈,如今知道了,心中十分难受,不吐不快,望三兄越过越好,多添些侄儿侄女。还说无论如何,他永远都是她的三兄。
挺着肚子的白颜青见他自看了娴珂的来信后,一直呆坐在那里,轻轻走过去,扶着他的肩问道:“可是京中有事?”
忠澜摸了摸她的手,摇摇头。“那是为了何事?”白颜青继续问道。
“我当年的事,终于露白了,希望一切尽快过去。”忠澜轻声说道。
白颜青自然知晓,也比他坦然,“管他露不露白,你都不能离开昆城。”忠澜失笑道:“如今我能去哪?你和孩子们都在这。”
“你明白就好。”白颜青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还有封信,你怎么不拆?”说完指了指桌上那封还未拆开的信。
“是父亲寄来的。”边解释边拆开了手中的信,看完后说道:“父亲想要我说服忠源去北地军屯。”白颜青见他话只说半句,也没追问,“那你还不去问过忠源,看他愿不愿意?”
“怎么,逐客莫?这可不是好嫂子该有的行为。”忠澜取笑道。
“他与其去南诏,不如去北地。”白颜青却并未生气。
“你说我要不要先将长兄的事与他说说?”忠澜问道。
“我劝你别说,秦大将军是为此才做的决定,你也应让忠源自己决定。”白颜青说道。
“我告诉他,就是让他自己决定啊。”忠澜不解道。
“你现在告诉他,他肯定不会去,就如你当年一样,岂不是误了你父亲的打算。”白颜青说道。
“可我不想他像我当初那般为难。”忠澜说道。
“就看不惯你这样,磨磨唧唧的,他若撑得起,秦大将军何苦多此一举;他若撑不起,祖宗的基业,自该由有能者接之,难道就该眼睁睁看着败在他手上?”白颜青越说越快,情绪也明显激动起来。
忠澜忙拦住她,“这么激动做什么,小心孩子。我长兄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能将自己母亲逼得诈死,还用多说么。”白颜青不客气地说道。
“你如何知道母亲诈死与他有关?”忠澜依旧为忠湛辩护道。
“关内自古都有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之说,只要细想想,很容易便猜得到。”白颜青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其实也挺不容易的,任谁受了那样的伤,都很难不受影响。”忠澜说道。
白颜青说道:“我自幼得长辈教诲,为将者,最讳无容人之量。人无全才,要学会物尽其用,取他人之长补己之短,才能事半功倍。事后奖罚得当,莫寒人心,才能使人聚在自己身边,长长久久为自己所用。”
此言可谓一语中的,忠澜无法反驳。于是,将父亲的信传交给了忠源,不拦也不劝,由他自己决定。
忠源思索了几日,寻了忠澜问道,“三兄,你前次说的立国之事,可是诓我的?”
忠澜老实答道:“我并无实质的证据,只是凭这些年所听所闻得出的结论,你可不要出去乱说。”
“三兄为人我信得过,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明白。”忠源笑着说道。
“这么说,你决定去北地了?”忠澜问道。
“嗯,我正值大好年华,不想虚度,更不想无声无息就这样赖活于世,既有此机会,能让我一展所长,自然不该退却。”忠源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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