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舒说道:“他伤在内腑,本来就麻烦些。”
娴珂又叹了口气,若舒也跟着叹了口气。
单独的娴珂以为母亲是与自己感同身受,都在为柳宿发愁,却不知若舒虽是为柳宿发愁,却与她不是同一个意思。
只得轻声说道:“你收敛些,当心南叔他们告诉你父亲,以后再不许你出来。”
娴珂也轻声回道:“我当然知道,昨日开始我便再没去过。”
若舒心中有事,便没再与她计较。若今日有了回应,忠源必不能让他现身,由秦南和角宿同去最好,免得秦道川会多想。若没有回应,天一黑便可以直接攻山了,如此就有一整晚的时间,天明之时,无论胜负,都需放火烧山,留下些残迹给朝廷的人回去复命。
他们则最好花一个上午的时间,退得远些,避免与朝廷的人马碰面。
等到正午,却依旧没有消息,角宿也没有回来。忠源最为焦燥,不时前来问询,最后干脆坐在若舒的屋内,将个茶碗端起放下,毫不掩饰自己的心绪。
若舒强迫自己视若无睹,望着窗外,盘算着晚间的一切。
“母亲,太子当初只说我太过心善,会受此所累。如今看来真是如此。孩儿有些好奇,父亲身经百战倒也罢了,母亲也能这样镇定自若,倒使孩儿始料未及。”忠源的声音传来。
若舒转头看了他一眼,“我像你这般大时,也是焦燥不安的,经历得多了,自然就坦然了。”
忠源说道:“有些话实在不适合在此时说,不然,孩儿有好些疑问,想请母亲释疑。”
若舒回道:“凡事要弄得那么明白做什么?清楚自己所为就行了。”
忠源说道:“还是三兄最像母亲,从未见他有失态的时候。”
若舒说道:“与你在一起,他要失态做什么?”
忠源笑道:“也是,在他眼里,我不过就是个没长成的半大小子。”脸上的笑容渐渐失去,“不然,他也不会直接将我绑回了昆城。”
若舒却说道:“是我求他的。”
忠源失语地看了若舒好半天,才说道:“我问他,他却从不说。”
若舒说道:“他如何能出卖自己的母亲。”
忠源问道:“母亲又是如何知道太子必败?”
若舒说道:“我的原话是,若太子兵败,救出忠源。”
忠源又沉默了好一会,才摇头说道:“若母亲认定太子会胜,又岂会提前去求三兄。昆城到京城,就算快马,也得半个月。”
若舒看着他说道:“他从青州那里得知我归了府,便来了京城。宁王一直派兵守着国公府,其间我们设法通了信。”
忠源说道:“那时,想必太子已经围城。”
若舒不能说与青州通信的暗道,只得说道:“青州来送第一笔黄金时,我送了信给他。”
忠源却接道:“那是围城之前。”
若舒笑了笑,“是,宁王一现面,我便知道太子必败。”
忠源问道:“若是从面像上看,太子与宁王更仁善。”
若舒接道:“所以说不能相信面像之说。”
忠源却说道:“其实太子也是被身边人所误。”
若舒说道:“你我身边都有许多人。”
忠源看着母亲,沉默半晌,感叹道:“母亲如此犀利,怪不得父亲会服软。”
若舒说道:“当机立断并非都是长处,优柔寡断却一定是弱点,你若胸有宏图,就必须要克服这点。”
忠源轻声问道:“母亲,你晚间攻山后,接下来会不会就是烧山?”
若舒说道:“我们动静太大,痕迹自然越少越好。”
忠源长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窗前,“现在都没有回应,想必不是我所想的那拨人,不过是西郡的残兵罢了。”
若舒见他至今仍在自我安慰,感怀之余又觉得有些欣慰,毕竟一个心地柔软的人要比心硬似铁的人更有底线。
第381章 散去
外面婢女的声音传来,“夫人,角宿求见。”
若舒回了句,“请他进来。”忠源听到那个请字,不由得看向了若舒,似乎对这个表达有些奇怪。
角宿进来,看到忠源也在,脸上多了些表情,拱手回道:“回禀东家,六公子,有了回应。”说完,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得细细地纸,仔细摊开,双手递向了若舒。
虽然恭敬却干脆利落,忠源的眼光在他身上停留着,从头到脚,似乎想看出什么来。角宿将信递给若舒后,便后退了两步,垂手站在那里,似没有发现忠源的异样的目光。
若舒看完,将信递给忠源,接着问角宿道:“依你之见,接下来如何最好?”
角宿回道:“若如六公子所料,那便得尽快接洽,不然老老小小,不加快进度,如何走得干净?”若舒知道他习惯性的藏了后半句,若是攻山,一切早已准备就绪。
忠源看完,说道:“不是太子的亲随,但仍是太子的人马。”
若舒和角宿皆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忠源意识到了,失笑了下,“我还是想去劝降。”
若舒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可以同去,便不能露面,更不能出声。”又看向角宿,“余下的,按计划行事。”
角宿看了眼忠源,拱手向若舒复了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