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却仿若未闻,反而脚步略有加快,穿过最后一片树林,悬崖近在眼前。娴珂因为欣喜和紧张,呼吸明显加快;皇上却面沉如水,仿佛仍是四处搜寻着猎物,突然眼前的草丛里有了动静,皇上拿起弓箭就是一箭,却没有射中,一只免子夺路而逃。皇上似有些丧气,甩了一下手中的弓,却失手碰到了一旁的娴珂,娴珂身形顿时不稳,往后滑了两步,就靠近了悬崖的边沿,皇上似乎想伸手去抓她。
娴珂感觉到他重重又推了自己一把,嘴形无声地说了句:“保重。”自己就朝着崖下跌落。
心慌意乱之下,腰间被一根鞭子缠住,止住下跌之后,就往岩壁撞去,就以为自己会摔得七荤八素,没想到竟然撞到了一个软软的身体上。
睁眼一看,竟是柳宿。娴珂什么都没想,一把就搂住了他。柳宿也用空出的那只手,紧紧搂住了她。
上面能清楚地听到皇上焦急地呼唤:“皇后。”
柳宿无声说道:“跟我来。”
两个人顺着岩壁上的藤蔓慢慢往下爬去。柳宿腰间的鞭子一直牢牢系在娴珂的腰间,因为相逢的欣喜,令他们爬得极快,很快便到了崖底,柳宿丢给她一个包袱:“快换上,你这身衣衫还有大用。”
娴珂忍不住问道:“替身么?”
柳宿只催促说:“要快,马上又要下雨了。”
因为接下来的瓢泼大雨,禁军们直到第二日才寻到‘娴珂’的尸首,经过一晚,本就摔得不成人形的尸体,又被山中的猎食者一顿啃咬,除了那身衣衫能认出来,人早已残缺不全。
一夜未眠地皇上,睁着发红的眼睛,听着禁军首领的回报,呆滞着没有回应。突然有人在殿外哭喊道:“八姑姑,让我看看,我不信。”哭得十分凄惨。
皇上木木地走了出去,外面摆放着寻回来的‘尸首’。婉珍不顾血腥,正趴在上面哭泣;萱华则站在一旁垂泪不止。
见皇上出来,婉珍抬起头来,厉声说道:“你故意的是么?”
萱华见她出言不逊,赶紧拉住她,轻轻摇了摇头。婉珍却不管不顾地冲到皇上面前,“哪里不能打猎,非要去悬崖,若说你不是有意,鬼都不会信。我一定要告诉祖父和祖母,决不让八姑姑枉死。”
“放肆!”太妃的声音传来,一同前来的也是太后和葶秋。因为被她抢了话,太后只好沉默着。
太妃接着说道:“无论国公府是如何的没有规矩,但你也在我身边待了数月,不该丝毫不通。你晓不晓得,单就你这次的作为,皇上若是怪罪,谁也救不了你。”
第464章 劝嫁
婉珍被吓到了,眼神却依旧十分狠厉,直盯着皇上。
“罢了,莫说是她,就算是朕,一时也难以释怀。”皇上说完,转身就回了大殿。
出了这事,有人欢喜有人愁,府里暂时除了秦道川和若舒,旁人并不知情,两个人都称病未去宫中祭奠。倒也可以理解,中年失女,还是新入宫的皇后,哪个做父母的,会接受得了。
一时间坊间流言四起,娴珂的‘死’被人有意无意地延伸了许多的含义。盛珪狠揍祝丞相孙子的事又被翻了出来,一直在宫中默默无闻的祝葶秋也被翻了出来,说得实在有几分不堪。
娴珂‘丧事’过后,立后的风声一阵紧似一阵,这一切本就不在祝丞相盘算之内,除了后悔自己太过心急,将祝葶秋就这样送上龙床,更烦恼一时间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为了撇清自己暗害皇后的传闻,只得另选了同党家的嫡系女儿,想借此机会占了皇后之位。
谁知皇上一日在太后宫中请安时,望着太妃身后的婉珍说道:“你们都觉得是我害了皇后,想另立旁人为皇后,朕今日就明一明心志,朕新娶的皇后,仍会是国公府中的女儿,祝婉珍,接旨吧。”
满屋的人皆目瞪口呆,包括当事人婉珍,太妃赶紧拦道:“皇上,她还未及笄呢?!”
“宣旨。”皇上不容置疑地站起身说道。
一旁的大监不敢多言,赶紧宣了旨,内容与娴珂获封时大同小异。
皇上听完最后一个字,轻笑出声,“朕前次的婚礼,实在太过仓促。这次定要与前次不同,想必那时,皇后已然及笄了。”说完,利落地向太后和太妃告退,而后转身离去。
徒留下一脸呆滞的众人和面如死灰的祝葶秋。
旨意传到国公府,一同回来的还有回府待嫁的婉珍。
秦道川从大监手里接过圣旨,看到若舒起身后就木然地站在那里,就打发盛琰和白景天他们先回私塾。又转身问婉珍,“到底如何?你说来听。”
婉珍便将皇上突然宣旨之事,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秦道川听后,叹了口气,“皇上为了不娶祝丞相推荐的人选,居然又将主意打到了我们身上。”
婉君轻声问道:“祖父,婉珍可以不嫁么?”
秦道川怜惜地看着她,心中百转千佪,但此皆因果。只得轻轻摇了摇头,不能明说娴珂之事,皇上此举定有为自己出口闷气的缘故在,若是再拒婚,怕是不好交代。
“我这就去信给你父亲和母亲,让你母亲尽快回京。”秦道川安抚婉珍道。
青州卢氏的后山,闹洞房的人已经散去,柳宿关紧了房门,缓步来到床前,慢慢坐了下来,扭头仔细打量着一身红妆的娴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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